第七十七章 喂鱼

春日午后，阳光如碎金洒落侯府庭院。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轻快地向后院走去。

王府的水系错综复杂，如同一条巨龙盘绕在整个府邸周围。池塘星罗棋布，每一处都像是一颗明珠，点缀在这座富贵之地。韩语灵选择了一处无主的池塘，这里的鱼儿任人观赏，无需顾忌。

两个小姑娘来到塘边，蹲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阳光照射下，水面波光粼粼，映照出金鱼们红白相间的身影。芸芸看得入迷，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韩语灵的衣袖。

“灵灵姐，你看那条大脑袋的！”芸芸指着一条体型肥硕的金鱼惊呼。

韩语灵咯咯笑起来，“那是獐头鱼，看它的眼睛多鼓呀！”

两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讨论着眼前的景象。渐渐地，蹲着的姿势让她们觉得有些累了。韩语灵率先坐到了地上，芸芸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坐了下来。

突然，一条头顶红球的金鱼猛地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哇！”芸芸惊叹出声，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语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演惊呆了，兴奋地拍起了手。“太漂亮了！”她大声赞叹道，“它们明明那么胖，居然还能跳这么高！”

两个小姑娘忍不住趴在塘边，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她们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沉浸在这片小小的水世界中。

韩语灵滔滔不绝地评论着：“那个红白相间的，尾巴好长啊！”“哎呀，那两条好像在打架！”“快看，那条黑色的好特别，像个小炭球一样！”

芸芸听得似懂非懂，但依然跟着姐姐的话语不停地点头。她的目光追随着水中游动的鱼儿，心里满是新奇和喜悦。

不远处，荷嬷嬷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她本想提醒她们注意仪态，却又不忍心打断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荷嬷嬷转头一看，竟是沈侧妃走了过来。她心里一紧，连忙低声提醒道：“小姐，快起来，侧妃娘娘来了。”

芸芸一听，连忙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韩语灵也赶紧跟着起身，两个小姑娘这一动作，顿时扬起一片尘土。

沈侧妃缓缓走着，目光游离。“王爷这些日子......”她眉头微蹙，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在眼底闪过。

微风拂来，带起一阵暗香。沈侧妃低头，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裳，心中五味杂陈。她素来骄纵，对王爷更是娇蛮，可近来却收敛了几分。这般改变，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远处传来细碎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眼望去，只见两个小姑娘正朝这边走来。一个是侯府新来的芸芸，另一个似乎是韩大夫的孙女。

两个小姑娘见到沈侧妃，忙行礼请安。沈侧妃心不在焉地看着，却忘了让她们起身。

荷嬷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轻咳一声提醒。沈侧妃这才反应过来，忙清了清嗓子：“快快起来吧，我这一时看入了神，倒是忘了叫起。”

她弯下腰，轻轻将芸芸扶起。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芸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又是一连串。小姑娘惊恐地抬头，不安地看着沈侧妃。

沈侧妃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这小鼻子还挺灵的。”她后退两步，给芸芸留出些许空间。

近距离看着芸芸的眼睛，沈侧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仿佛能看进人心。

“难怪王妃这些日子......”沈侧妃心中了然，却又不愿细想。

她摘下腕上的羊脂玉镯，递给身边的荷嬷嬷：“给孩子留着玩吧。”

荷嬷嬷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玉镯。沈侧妃又看向一旁的韩语灵，取下颈间玉佩：“这个给姐姐，小姐妹可不能因为这个吵架哦。”

韩语灵规矩地道谢，芸芸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沈侧妃看着两个小姑娘，心中竟生出几分逗弄的念头。她连忙压下这个想法，暗自惊讶于自己的反常。

“我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温柔了？”沈侧妃自嘲道。她向来骄纵任性，对孩子更是没什么耐心。可今日却似乎对这两个小姑娘多了几分兴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两个小姑娘并排而立，时不时偷瞄沈侧妃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芸芸戴着小帽子，遮掩不住她没有头发的事实。韩语灵紧握着芸芸的手，像是要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沈侧妃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氛围，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要不要一起喂鱼？”她柔声问道，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芸芸下意识地看向韩语灵，眼中带着询问。韩语灵轻轻点头，向沈侧妃行了一礼。“多谢侧妃娘娘，我们很乐意。”她的声音轻柔而恭敬。

沈侧妃的目光在两个小脑袋上流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光滑的小脑袋，尤其是芸芸那戴着小帽子的头顶。但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转而领着两个孩子走向鱼塘。

仆从递上一碗鱼粮，沈侧妃接过，有些茫然地看着水中游动的鱼儿。她平日里对这些细节并不在意，此刻竟不知该如何下手。犹豫片刻，沈侧妃一咬牙，将整碗鱼粮倾倒入水中。

哗啦一声，鱼粮落水，激起一片水花。周围的仆从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提醒。

“哇，好多！”芸芸拍起小手，欢呼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水中游动的鱼儿。

沈侧妃听罢，顿时心中有了底气，挺直了腰板。“府上不缺这点鱼粮，多喂些无妨。”她笑着说，又吩咐人再取些来。

仆从们默默地递上第二碗鱼粮，心中为那些无辜的鱼儿默哀。沈侧妃又是一扬手，鱼粮尽数落入水中。

“瞧瞧，都饿成什么样了，”她自豪地说，“喂鱼还是要勤快些。”

韩语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开来，生怕被沈侧妃察觉到自己的不赞同。

沈侧妃见芸芸一直点头，忍不住逗弄道：“慢些点，别把脑袋点掉了，会被鱼吃掉的！”

芸芸闻言，小脸顿时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恐。

看着小姑娘惊恐的模样，沈侧妃忍俊不禁。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反应迟钝，一个太过机灵，都不好逗弄。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却让她找到了久违的乐趣。

沈侧妃伸出手，本想摸摸芸芸的小帽子，却鬼使神差地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