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害怕

夜幕低垂，乌云压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小镇，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芸芸靠在哥哥肩上，眼皮沉重。钱元礼察觉到妹妹的疲惫，轻声道：“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芸芸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个温柔姨姨讲的故事，为什么就这样忘记了呢？

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宁王翻身下马，亲自掀开车帘。“到了，下来吧。”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却依旧沉稳。

钱元礼先一步跳下车，转身将芸芸抱了下来。韩大夫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碧河提着行李，跟在几人身后进了院子。

宁王吩咐下人安排住处，自己则径直走向书房。钱元礼牵着芸芸的手，跟着韩大夫来到一间暖阁。

“今晚先住这里，明日再做打算。”韩大夫说着，开始整理床铺。

芸芸坐在床沿，小脸上写满了失落。钱元礼察觉到妹妹的情绪，轻声问道：“怎么了？”

芸芸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哥哥，我又忘记故事了。”

钱元礼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想新的。”

芸芸抬头看向哥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想说，那个故事很重要，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最后，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兄妹俩凑在一起，开始编织一个新的故事。韩大夫在一旁听着，脸上不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夜深了，宁王终于从书房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他来到暖阁，看到两个孩子已经睡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韩大夫迎上前，低声道：“殿下，可有什么决断？”

宁王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熟睡的兄妹身上。“先休息吧，明日再议。”他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韩大夫应了一声，退出房间。宁王在床边坐下，轻轻抚摸着芸芸的小脸。他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后是一声沉闷的雷鸣。宁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陷入沉思。

雨滴开始敲打窗棂，屋内却是一片宁静。芸芸在梦中翻了个身，眉头微蹙，似乎梦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钱元礼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

宁王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雨声渐渐大了，仿佛要把积攒多日的阴霾冲刷干净。宁王站在廊下，任由雨水打湿衣袍。他的目光穿透雨幕，望向遥远的龙都方向。

那里，有他必须面对的责任与争斗。而身后，是他想要守护的纯真与温暖。宁王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夜色渐深，雨声不绝。芸芸在梦中呓语，“温柔姨姨...故事...忘记了...”钱元礼轻轻拍着妹妹的背，低声安慰着。

韩大夫站在廊下，望着宁王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那个被打断腿的顾大风，又想到今天路上遇到的那些流民。这世道，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太平？

雨夜中，小镇陷入沉睡。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说不出的苦楚，有道不明的纠结。就像芸芸忘记的那个故事，藏在记忆深处，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天色渐明，雨势渐小。宁王早早起身，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昨夜的思绪似乎随着雨水被冲刷一空，他的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

钱元礼和芸芸也醒了过来。兄妹俩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积水倒映出天空的颜色。

“哥哥，”芸芸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一点点了。”

钱元礼转头看向妹妹，“什么？”

“那个故事，”芸芸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好像说，这世间...这世间...”

钱元礼耐心等待，没有催促。

“这世间千万人来往，最后能依靠的，也只有你自己。”芸芸一口气说完，然后疑惑地看向哥哥，“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钱元礼愣住了，他没想到妹妹会记住这样一句话。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宁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准备一下，我们该启程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钱元礼轻声道：“我们先收拾东西吧，这个问题...以后再慢慢想。”

芸芸点点头，转身去整理自己的小包袱。她的小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那句话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虽然她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

雨滴敲打窗棂，如同无数细小的指尖在叩门。芸芸蜷缩在床角，双臂紧紧抱住膝盖，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突如其来的雷声撕裂夜空，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钱元礼被妹妹的动静惊醒，迷蒙中摸索着靠近。“妹妹？”他轻声唤道，声音里还带着睡意。芸芸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发抖。钱元礼心头一紧，慢慢挪到妹妹身边。

“别怕，有哥哥在。”他笨拙地伸出手，想要安抚妹妹。芸芸像是找到了依靠，一下子扑进哥哥怀里。钱元礼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

芸芸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襟，眼泪无声地流下。钱元礼感受到衣衫被泪水浸湿，心里酸涩难忍。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门外传来脚步声，韩大夫推门而入。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紧紧相拥的兄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六少爷，芸芸，你们还好吗？”韩大夫轻声问道，缓步走到床前。

芸芸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韩大夫。“韩爷爷...雷...雷声好吓人。”她哽咽着喊道。

韩大夫在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芸芸的肩膀。“不要怕，我们都在这里。”

钱元礼看向韩大夫，眼中满是担忧：“大夫，妹妹她...”

韩大夫摇摇头，示意钱元礼不用担心。他转向芸芸，柔声问道：“芸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害怕吗？”

芸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心口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让她喘不过气。

韩大夫见状，没有勉强。他转而说道：“你们听，雨声多美啊。像不像溪水在唱歌？”

芸芸眨了眨眼，似乎开始认真听起来。钱元礼也跟着点头：“还有风声，像是树叶在跳舞。”

芸芸的注意力渐渐被转移，恐惧慢慢被好奇取代。她小声说道：“真的耶...”

韩大夫欣慰地笑了，继续引导着孩子们的注意力：“雨后的空气最清新，明天我们一起去看雨后的花园好不好？”

芸芸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钱元礼也跟着点头，轻声说：“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