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云水乡

苏秀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嫂，大哥平日里最是稳重，怎么这次......"

"就是啊。"罗依依接过话茬，"上次摔得那么重，现在还没好全呢。"

杜歌雨静静地听着几个儿媳妇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陶明义已过五旬，却还像个毛头小伙子般不服老。虽说他经商有道，但这般蛮干迟早要出事。

"阿光这是又闹什么脾气？"杜歌雨轻声问道。

白玉兰叹了口气："他说他还年轻，非要亲自去跑云水乡。我说让阿溱去，他就生气。这几天晚上都不跟我说话。"

苏秀秀放下茶杯："其实阿溱如今也长大了，让他去跑一趟也好。这些年跟在大哥身边，生意上的事也都熟悉了。"

"是啊。"罗依依点头附和，"阿溱最近在商事上颇有长进，上次那批绸缎的生意就是他谈下来的。"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棂。杜歌雨凝视着窗外，许久才开口："告诉阿光，这趟云水乡的事让阿溱去办。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别折腾了。"

"是。"白玉兰如释重负，有了婆母这句话，阿光定是不敢再任性。

白玉兰回到房中，将杜歌雨的话转告给陶明义。

"娘说让阿溱去云水乡？"陶明义猛地从床上坐起，脸色阴晴不定。

"是啊，你这把老骨头就别折腾了。"白玉兰一边整理被褥一边说道。

"我才五十岁，怎么就成老骨头了？"陶明义声音陡然提高，随即因牵动伤处而倒吸一口冷气。

白玉兰见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自己摔成那样还不服老？整天逞强。"

陶明义语塞，随即恼怒道："你怎么能把我摔伤的事告诉娘？"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白玉兰眼圈微红，"你那天晚上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膝盖上的伤口又深又长。我......"

"我自有分寸！"陶明义气呼呼地抱起被子就要去外间。

"陶明义！"白玉兰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云水乡有什么人？"

陶明义脚步一顿："你胡说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非要去云水乡？"白玉兰紧盯着丈夫的背影，"这些年你去云水乡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回来都心事重重。我......"

陶明义转过身，看着妻子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一软："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我在云水乡是真的有生意要谈。"

"我害怕你变心，害怕你..." 白玉兰的声音越来越低，"你年纪大了，却还要逞强。万一路上有个闪失..."

陶明义心头一暖，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娘，爹，你们还没睡吗？"是常年陪着陶明义在外经商的小儿子陶书溱的声音。

白玉兰慌忙擦了擦眼角："阿溱怎么还没睡？"

门被轻轻推开，陶书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了看屋内的情形，迟疑道："我听见你们在说话..."

"没什么，"陶明义笑道、。"、

陶书溱走进屋来，"爹，这次去云水乡的事，不如让我去吧？"

"你？"陶明义和白玉兰同时看向他。

"是啊，"陶书溱认真地说，"我跟着爹这些年，云水乡那边的生意也都熟悉。再说..."他看了看白玉兰，"娘肯定也不放心爹跑这么远。"

"可是..."

"让阿溱去吧。"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杜歌雨正站在门口。

"娘！"白玉兰惊呼一声，"您怎么来了？"

杜歌雨走进屋来，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我听见你们在说话，就过来看看。"她转向陶明义，"阿光，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把事情交给年轻人了。阿溱跟着你这么多年，早就能独当一面。"

陶明义张了张口，最终点了点头："好吧。"

"那就这么定了。"杜歌雨满意地笑了，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陶书玉，"阿溱啊，等你从云水乡回来，婚事也该操办了。"

陶书溱的脸一下子红了："祖母..."

"我早就跟你母亲说好了，"杜歌雨继续道，"等你这次回来，就给你相看几个好姑娘。"

"可是二哥都还没..."

"你二哥的事你就别管了，"杜歌雨打断他的话，"他心里早有人了。"

这话一出，陶书溱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二哥什么时候..."

杜歌雨却不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你要是有中意的姑娘，尽管告诉祖母。只要那姑娘品性好，祖母定给你们做主。"

陶书溱低着头，耳根都红透了。

白玉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终于安定下来。她悄悄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正温柔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暖。

两个月后的云水乡荣州，春末夏初，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陶书溱带着商队刚在品香阁安顿下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掌柜的，可还有空房？"一个清朗的声音穿过嘈杂传来。

陶书溱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窗边。楼下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洒脱。

"实在抱歉，"店小二搓着手，满脸为难，"最近是茶市，客人特别多，店里的房间都住满了。"

少年眉头微皱，正要转身离开，陶书溱却开口道："这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暂住在下房中。"

那少年抬头望来，目光清亮如春水，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锐利。他打量了陶书玉几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多谢这位公子美意。"

"在下陶书玉。"

"巧了，"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我嫂嫂也姓陶。在下宗紫棠。"

宗紫棠上了楼，目光在四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玉字号客房宽敞明亮，墙上悬挂着几幅名家字画，地上铺着上好的西域锦毯，红柳家具一应俱全，处处透着不俗的品味。

廊檐下悬着的金菊灯笼随风轻晃，将淡淡的光影投射在雕花木窗上。窗外梅花飘香，沁人心脾。

她暗自思忖，眼前这位陶公子的穿着，那可是上等丝绸，就连那随意系着的腰带，也是难得一见的霓锦织就。这般奢靡，寻常商贾可消受不起，除非是皇商，否则连穿都不敢穿。

"宗兄为何一直盯着我看？"陶书溱微微蹙眉，伸手在脸上擦了擦，"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宗紫棠收回打量的目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陶兄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公子的风范，不像寻常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