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伺候

"殿下......"杜袅婉想要阻止，声音却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她勉强抬起手，却被司马明昊轻轻按下。

"乖乖躺着。"他穿好中衣，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轻缓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宁。

看着心上人为自己忙前忙后，杜袅婉心里又甜又酸。堂堂太子殿下，竟要亲自为她端水伺候。若是让宫里那些人知道了，怕是要惊掉下巴。

没过多久，司马明昊端着温热的水回来，仔细地为她清理。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杜袅婉觉得心底泛起一阵暖意，困意也渐渐袭来。

"睡吧。"司马明昊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与宠溺。

杜袅婉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很快就陷入梦乡。

司马明昊看着她的睡颜，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轻掖好被角，收拾好水盆，便转身去了外间处理政务。

杜袅婉从睡梦中醒来。她下意识地摸向身边，却只触到一片凉意。顿时睡意全无，连忙起身穿戴整齐，快步走出内室。

映入眼帘的是司马明昊趴在案前打盹的身影。烛台上的蜡烬堆积如山，显然他一夜未眠。案上堆满了奏折和信件，还有几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

"殿下......"杜袅婉心疼地轻唤，"您怎么不去床上歇息？"

司马明昊抬头，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笑道："无妨，昨日已睡了两个时辰。这些政务不能耽搁。"

他正要继续说什么，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动作迅速地关上门，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司马明昊立即起身，一把将杜袅婉护在身后，警惕地打量着来人。那人约莫二十出头，相貌堂堂，此时却面带惊慌之色。

不等司马明昊开口询问，那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求您为草民做主！"年轻人声音颤抖，眼中带着几分绝望与期盼。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孤住处？"司马明昊沉声问道。

"草民卫泰理，是郡守卫永康的长子，原配张氏所出。"年轻人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带着哭腔，"草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冒死来求见殿下！"

司马明昊眉头微蹙。他在泗水郡已有些时日，只见过卫永康的次子卫泰远，倒是不知还有这么个长子。

"起来说话。"司马明昊示意他起身，"有何冤屈，细说与孤听。"

卫泰理颤巍巍地站起身，将事情娓娓道来。二十五年前，卫永康还只是个寒门举人，为了攀附当时的泗水郡郡守，娶了富商张员外的独女。

张氏虽相貌平平，却贤良淑德，深得父母喜爱。张家倾其所有为卫永康铺路，助他一步步爬上郡守之位。

"可他得了势就翻脸不认人！"卫泰理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与赵县令的女儿勾搭成奸不说，还休了我娘！"

杜袅婉听得心惊。她从司马明昊身后探出头，看到卫泰理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悲痛与愤怒。

"如今他贪污枉法，假借旱灾之名搜刮民脂民膏。每日克扣百姓口粮，暗中勾结恶霸欺压百姓。待恶霸闹事后，他再出面解决，以此博取声名。殿下，我要状告他！"

司马明昊眸色一沉："子告父，此乃大不敬之罪。即便他罪名成立，你也难逃惩处。"

"草民知道。"卫泰理苦笑一声，"可为了泗水郡百姓，为了我娘和外祖父母，这条命豁出去又何妨！"

他继续讲述，卫永康不仅休妻另娶，还处处为难张家。去年甚至看上张家最后一个庄子，用尽手段要强占。更可恨的是，他竟派人暗中纵火，害死了张员外夫妇。

"我外祖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官府却说是意外失火。"卫泰理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我娘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若非舅舅暗中相助，恐怕连药钱都没有......"

杜袅婉听得心酸，忍不住扯了扯司马明昊的衣袖。司马明昊会意，示意卫泰理继续说下去。

原来近日卫永康得知张氏病重，竟打算派人趁机抢夺张家最后的田产。卫泰理无计可施，这才冒死前来求见太子。

"草民知道此事难办。"卫泰理跪地磕头，"但求殿下明察，给泗水郡百姓一个公道！"

司马明昊越听越是心惊。他原本就怀疑卫永康在赈灾一事上有猫腻，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出如此多的阴私。

"孤且问你，可有确凿的证据？"司马明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目光如炬。

"有！"卫泰理急切地点头，但随即又露出迟疑之色，"只是...证据不在身上。若殿下信得过草民，草民这就去取来。"

雨声渐大，打在檐角发出清脆的响声。司马明昊负手而立，目光投向窗外："你且说个地方，孤亲自去取。"

"殿下！"杜袅婉惊呼出声，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太子亲自前去取证，这风险未免太大。

司马明昊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安抚："无妨。"

卫泰理跪伏在地，声音颤抖："证据就藏在城东的废弃祠堂里，就在关圣帝君像的后面。"

"孤知道了。"司马明昊点头，"你先回去吧，若有消息，孤自会派人通知你。"

待卫泰理离开后，杜袅婉才忍不住开口："殿下真的相信他的话吗？"

"信与不信，证据说话。"司马明昊淡淡道，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人心叵测，我们不能轻信任何一面之词。"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周云舒领着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年轻将领抱拳行礼，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铁血气势。

"南宫将军之子？"司马明昊目光一亮。

"正是草民南宫煜。"年轻将领昂首挺胸，眼神坦荡。

杜袅婉打量着这位边关将军之子，只见他眉目如剑，气质凛然，虽年轻，却已经有了几分将门虎子的英气。

"令尊近来可好？"司马明昊亲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托殿下的福，家父安好。"南宫煜回答，随即又补充道，"只是家母身体抱恙，父亲不得不留在祈州照料。"

"这是应该的。"司马明昊微微颔首，"家和万事兴，将军重情重义，孤甚是敬佩。"

杜袅婉听出了司马明昊话里有话。是啊，南宫将军重情重义，反观卫永康却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这世间的人心，当真难测。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院中的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司马明昊沉吟片刻，吩咐周云舒："去准备一下，待会我们去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