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澜山

"殿下！"杜袅婉眼前一亮，顾不得擦拭手上的墨迹，快步迎了上去，"您快来看这里。"

司马明昊将脸盆稳稳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大步走到她身旁。他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凉意，靠近时能闻到一丝清冽的草木香。"发现什么了？"

"这片山谷......"杜袅婉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抬头正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却被司马明昊轻轻按住了手。

"你的手都沾满了墨迹。"司马明昊皱眉，目光落在她略显狼狈的衣袖上，"从进城到现在，你都没好好休息。先去擦洗一下吧。"

杜袅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墨迹的手指和衣袖，确实需要好好收拾。

她端起脸盆往耳房走去，却被司马明昊叫住："等等。"

"怎么了？"杜袅婉回头。

"洗完别倒水，我还要用。"司马明昊说得理所当然。

杜袅婉脚步一顿，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红晕："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司马明昊眯起眼睛看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杜袅婉低头抿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耳房。

等两人都收拾妥当，才重新回到地图前。

"明日我要进澜山看看。"司马明昊突然开口。

杜袅婉转头看向他，忍不住叮嘱："山势险峻，殿下一定要小心。"

司马明昊没有应声。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今日卫郡守那番话，字字都透着蹊跷。什么澜山闹鬼、进山者必失踪，这等荒谬言论，一州郡守不是该着手调查吗？反倒在这里散播谣言，实在可疑。

天还未亮，司马明昊就已经收拾停当。他放轻脚步来到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又看了熟睡中的杜袅婉一眼，这才带着周云舒悄然出了城。

晨曦微露时，杜袅婉才幽幽转醒。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信件，展开看后，立刻明白了该如何应对。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殿下可在？"卫郡守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杜袅婉整理了一下衣裳，推门而出。她面色如常，声音平和："太子殿下身体抱恙，暂时不便见客。"

"什么？"卫郡守面色一变，"太子殿下病得如何？可要下官请大夫？"

"殿下只是水土不服，歇息两日便可。"杜袅婉淡淡道，"大人大可放心。"

看着卫郡守渐渐远去的背影，杜袅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卫郡守，未免也太急切了些。

澜山山下。

"殿下。"周云舒躬身行礼，递上一卷泛黄的地图，"这是我打听到的澜山路线图。"

司马明昊展开地图仔细端详，眉头微蹙："地形比想象中复杂。"

两人简单收拾行装后便踏上征程。山路蜿蜒陡峭，布满嶙峋怪石。寸草不生的山壁上时不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当心脚下。"周云舒扶着山壁缓慢前行，"这地方确实凶险，难怪寻常人不敢轻易涉足。"

司马明昊没有说话，专注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随着深入腹地，景色渐渐发生变化。原本荒芜的山路两旁开始出现零星的植被，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潮湿的气息。

"听，有水声。"周云舒突然停下脚步。

虽然司马明昊一时没有听见，但他相信周云舒的判断。两人加快脚步，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人惊叹不已——一道银色的瀑布从高处垂落，注入清澈见底的深潭，四周绿树成荫，宛如世外桃源。

然而还未等他们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周云舒就被司马明昊一把拉住。

"看那边。"司马明昊压低声音，指向远处一座若隐若现的木寨。几个持刀的守卫正在寨门附近巡逻，神情警惕。

"这深山之中竟有人居住？"周云舒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司马明昊冷笑一声："看来卫永康口中的鬼，原来是这般模样。"

天色渐暗，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悄悄潜入寨中。眼前的景象令人意外——除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寨子里几乎清一色都是女子。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些女子看起来并不像被囚禁的样子，有的在院子里晾晒衣物，有的在廊下闲聊，一派祥和。

但角落里的一间小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透过窗缝，隐约可见几个年轻女子蜷缩在角落，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不多时，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大步走进屋内。她面容姣好，举止优雅，却带着几分凌厉之气。

"你们何必这么倔强？"红衣女子不耐烦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只要你们乖乖按我说的做，保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子——阿芳跟在红衣女子身后，满脸谄媚："红姐说得对，伺候男人有什么区别？至少在这里有吃有喝，不愁吃穿。"

"阿芳姐！"突然，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跪地求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求你放我回去吧！我爹还在等我啊！"

阿芳厌恶地退后一步，冷冷道："你那病入膏肓的老父亲，早就该放下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司马明昊和周云舒在房梁上对视一眼，事情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个隐藏在深山中的寨子，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红姐。"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外面有客人来了。"

红衣女子神色一变，快步走出屋外。阿芳跟着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警告那些女子："都给我老实点！"

司马明昊示意周云舒继续观察，自己则悄悄跟上红衣女子。穿过几条幽暗的小巷，他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站在一处宽敞的院落中。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不凡，显然来历不简单。

"大人。"红衣女子恭敬行礼，"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最近城里查得严，要多加小心。"男子压低声音，"那批货准备得如何？"

"已经选好了几个，保证让大人满意。"红衣女子笑道，"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男子摆摆手："不必了，明日子时，照老规矩送到西郊的宅子。"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司马明昊暗自记下这些信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轻巧地返回周云舒身边。

"殿下，这些人是人贩子！"周云舒愤愤不平，"必须尽快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