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公主殿下

陶书玉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茶水在盏中激起细小的涟漪。

"如今连溧儿都已经成婚了，你却一直推脱，这是为何？"杜歌雨直视着孙儿的眼睛，语气虽然平和，但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陶书玉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孙儿决定暂时不考虑婚事。"

"为何？"杜歌雨凝视着他。往常她不会这般追问，但今日非要个说法不可。苏秀秀整日为儿子婚事忧心，若不弄清缘由，只怕这个当娘的要日日煎熬。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陶书玉眉头微蹙，内心显然在天人交战。

杜歌雨看着孙儿这般模样，心下了然。她轻叹一声，打破沉默："可是已有了心上人？"

陶书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敛去。

"公主殿下？"杜歌雨又问。

这一次，陶书玉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写满震惊："祖母何以得知？"

"傻孩子。"杜歌雨摇头叹息，"你性子向来坦荡，却对婚事讳莫如深，除了身份悬殊，还能有什么缘由？"她停顿片刻，又道，"更何况，司马语萱尚未及笄，两三年的等待，不正是为她成年之时？"

陶书玉低头不语，但耳根已经悄然泛红。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这抹红晕照得更加明显。

"你比公主大了九岁。"杜歌雨语气平缓，却字字戳中要害，"若陛下不允，若她日后变了心意，你当如何？"

陶书玉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无悔。"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重若千钧。杜歌雨看着这个倔强的孙儿，终是软了心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去与你母亲说明缘由吧。"她语气柔和下来，"莫让她担忧。"

"是。"陶书玉应下，却又露出少有的犹豫神色，"祖母，我是否太过不自量力？"

杜歌雨看着这个平日里成熟稳重的孩子此刻露出少年人的惶惑，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惜。往日里总觉得他早熟，此时才想起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傻孩子，你又何须妄自菲薄？"

陶书玉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京中俊杰众多，与公主年岁相近者更多..."

"阿玉。"杜歌雨打断他的话，语气温和却坚定，"一个人的好坏，不在年岁，而在真心。"她停顿片刻，又道："你若真心待她，便不必顾虑这些。"

陶书玉眼中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多谢祖母开导。"

"你我祖孙，说什么谢字。"杜歌雨拍拍他的手，"有什么心事都可与家人说，不必独自烦恼。"

白玉兰站在庭院里，望着远处飘落的花瓣出神。

管家匆匆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夫人，大少夫人说肚子有些不适。"

白玉兰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可请大夫看过了？"

"已经请来了，正在诊脉。"

她快步向内院走去，裙袂翩跹。钱水鸣的房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大夫询问症状的声音。

推门进去，就见钱水鸣靠在床头，面色略显苍白。苏秀秀正在一旁细心地替她捶擦汗，见白玉兰来了，忙起身。

"娘，"钱水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大碍，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大夫收起诊脉的手，捋着胡须道："胎儿无恙，只是孕妇太过劳累，需要好生休养。"

白玉兰这才稍稍放心，连忙嘱咐："今后要多留意些，莫太操劳。"

待大夫开好方子离开，白玉兰坐到床边，轻轻抚着钱水鸣的手："傻孩子，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何必自己动手。"

钱水鸣摇摇头："我这不是闲着无聊嘛。"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宁纤纤抱着孩子来了，身后跟着陶书珠。

"娘，我们来看看嫂子。"宁纤纤将孩子放在榻上，笑盈盈地说道。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爬到钱水鸣身边，奶声奶气地叫："婶婶。"

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白玉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宠溺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瞧瞧，都会说话了，记得给你爹娘报个信，让他们高兴高兴。"

陶书珠站在一旁，恭敬回道："大伯母放心，信没断过。"

话题一转，宁纤纤开始说起宫里的事："听说贵妃娘娘又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是啊，"苏秀秀接话道，"只是贵妃娘娘年事已高，这一胎怕是要格外小心才是。"

白玉兰想起往事，不禁感慨："记得当年生明昊时，贵妃娘娘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年纪大了，更要当心。"

与此同时，御文阁内。

司马钰正在批阅奏折，忽听内侍来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宣。"

明昊踱步而入，见父皇正专注地看着手中文书，便静立一旁等候。

过了片刻，司马钰才放下奏折，看向儿子："何事？"

"儿臣听闻母妃有喜，特来问安。"明昊恭谨道，"不知母妃可有什么不适？"

司马钰揉了揉眉心："你母妃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朕总觉得不太放心。"

明昊沉吟道："要不要请御医馆再多派些人照看？"

"已经安排了。"司马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倒是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了。"

明昊一怔："父皇的意思是......"

"你母妃有意让你与碧华结为连理，"司马钰转身看着儿子，"你可有想法？"

殿内一时寂静。明昊低头思索许久，才道："还请父皇容儿臣考虑几日。"

司马钰点点头："也好，此事关乎终身，确实需要慎重。"

映月宫。

虞柠正在听宫女讲述各处进献的补品，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她扶住桌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娘娘！"宫女们慌忙搀扶，"要不要请太医？"

虞柠摆摆手："不必惊动太医，本宫歇息一会儿就好。"

她缓缓躺在榻上，手轻抚着尚未显怀的腹部。十二年了，她原以为再不会有子嗣，没想到上天又赐予她一个孩子。

"明昊的婚事，"她轻声自语，"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虞柠沉思片刻，随即吩咐宫女："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不多时，司马明昊便来到了寝宫。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显露出几分帝王之相，举手投足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儿臣见过母妃。"他恭敬地行礼，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虞柠的腹部。

虞柠注意到儿子的眼神，心中一软："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