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已有心上人

"孤已有心上人选，对碧华表妹并无意思。"司马明昊缓步走近，皮靴与地面相击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停在周云舒面前，语气轻缓如柳絮，"只是...若无人带她离开，孤也只能让她香消玉殒了。"

这番话如惊雷般在周云舒耳边炸响。他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司马明昊。

"殿下此言当真？"周云舒声音微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司马明昊负手而立，月光勾勒出他清冷的侧影："孤从不说假话。你与碧华表妹青梅竹马，孤是在给你机会。带她私奔吧，孤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云舒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虞小姐若是私奔，虞王府..."

"所以你宁愿看着她死？"司马明昊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周云舒哑然，胸口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情绪。他看着眼前这个笑意温和的太子，只觉得浑身发冷。夜色中，司马明昊的面容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心思。

"孤给你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司马明昊转身离去，留下周云舒一人。

周云舒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不知道司马明昊的话是否当真，还是仅仅试探。但若是当真...他握紧了剑柄，目光在夜色中渐渐坚定。

紫霄城深处的君府内，祠堂门前香火缭绕。

宫氏跪在蒲团上，面容憔悴。铜香炉中的檀香袅袅升起，却驱散不了她心中的阴霾。今日是她六十五岁寿辰，可她却独自一人在此，连一点喜庆的意思都没有。

君锦溧匆匆赶来，看到祖母这般模样不免担心。他的脚步声惊扰了祠堂内的寂静："祖母，您怎么在这？"

"小声些。"宫氏轻斥，目光落在主位的灵位上，"别吵到你祖父休息。"

君锦溧蹙眉，在宫氏身边跪下。祠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宫氏布满皱纹的脸。她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恨意，仿佛陈年的伤口被重新撕开。

"溧儿，你可知我们君家从前是什么身份？"

"知道，外祖母说过，祖父是南王，父亲是世子，只是后来..."

"住口！"宫氏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苍老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杜歌雨跟你说的都是假的！我们君家是被害的！是你外祖父南宫烁陷害了我们！"

君锦溧愣住了，祠堂内的烛火似乎都随着宫氏的情绪跳动。

宫氏眼中噙着泪水，声音颤抖："你父亲母亲如今还在极北冰原受苦！若不是南宫烁栽赃陷害，你现在就是南王世子！溧儿，你要记住这个仇！陶家今日的荣华富贵，都是踩着我们君家的尸骨得来的啊！"

烛火映照着宫氏脸上的泪痕，她的身影在墙上投下一道佝偻的影子。君锦溧看着祖母苍老的面容，内心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他从小听外祖母讲述的版本，与祖母所说大相径庭。

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君锦溧神色恍惚地站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宫氏灼热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灼穿。

"不是的，绝不是这样！"君锦溧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脸色愈发苍白。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这些年在陶府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每逢佳节，外祖母总会细心地为他准备最精致的礼物，从不偏心；舅舅们更是待他如亲生，哥哥姐姐们从不与他争抢。

"你糊涂了！"宫氏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抖，"君锦溧，你姓君，不姓陶！你怎能被他们几句甜言蜜语就蒙蔽了双眼？"

君锦溧的心脏猛地抽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外祖母和舅舅们对我情深义重，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情深义重？"宫氏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他们不过是在笼络你的心罢了！你可曾想过，若真的情深义重，为何要害你的家人？如今你连仇都不想报了，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不是的..."君锦溧喃喃自语，他的手不住地发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宫氏突然转身，作势要往墙上撞去，"你若执迷不悟，我现在就一头撞死！让你彻底断了念想！"

"祖母！"君锦溧连忙扑上前拉住她，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求你别这样，求你了..."

宫氏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目光如炬，"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否要为你祖父伸张正义？？他死得冤枉，你却在这里享受养育之恩？"

君锦溧浑身颤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外祖母他们待我如亲生，就算有仇，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也该..."话未说完，便被宫氏厉声打断。

"住口！"宫氏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你就在我和杜歌雨之间选一个！是要认贼作母，还是要为你祖父，父母讨回公道！"

暮色渐深，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君锦溧站在那里，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太过残酷，就像一把利刃，不管选择哪边，都会将他的心撕裂。

良久，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祖母，让我...让我想想。"

他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脚步虚浮。

门外的钱婉雨见状连忙上前，伸手想要扶住他，"表哥，你..."

"别碰我！"君锦溧像是被烫到一般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他的背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时会被夜风吹散。

钱婉雨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

回到国公府时，夜已深了。君锦溧径直去了自己的院子，将门紧紧关上。他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埋进双膝之间。

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杜歌雨来了。轻柔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带着往日一样的温柔。

"溧儿？外祖母来看看你。"温和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却让君锦溧的心更加痛苦。

他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这才站起来打开房门。

杜歌雨看着少年通红的眼圈，心疼地叹了口气。她伸手想要抚摸他的头，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了。"先吃些东西好不好？有什么事，和外祖母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