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从长计议

"既然袅袅已经及笄，"苏秀秀轻声开口，"是不是该为她物色一门亲事了？"

这话一出，杜歌雨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挑选女婿比选儿媳更难。儿媳在眼皮底下，受了委屈还能护着。但女婿不同，若是选错了人，岂不是害了袅袅一生？

"此事不急。"杜歌缓缓说道，"袅袅年纪还小，再等等也无妨。"

白玉兰点点头："确实，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杜歌雨立在花园长廊下，望着不远处小辈们嬉笑打闹的场景，心头突然涌上一丝烦闷。庭院里繁花似锦，春意盎然，却衬得她心头愈发沉重。

她将这份烦闷归咎于苏秀秀方才的那番话。虽然苏秀秀说得在理，但此刻听来只让她更添烦恼。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暖意透过薄薄的绣鞋渗入脚心，却驱散不了她内心的忧虑。

"夫人。"身后传来婢女轻声的提醒。

杜歌雨抬眼望去，只见君锦溧带着一位年轻姑娘向这边走来。那姑娘约莫十六岁年纪，着一袭淡粉色长裙，正是君无郢妹妹的女儿钱婉雨。

她目光在钱婉雨身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自从君仲宁和陶玉相继离世，司马钰特意恩准君家人回京。君无郢和陶小桃选择留守边疆，而宫氏则带着家眷返回紫霄城。每逢节日，君锦溧都会去看望祖母宫氏。

杜歌雨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心知宫氏的心思，无非是想让君锦溧娶了钱婉雨。这事她打心底里不赞同。表兄妹成亲，传出去不好听。她虽管不了别人家的事，但自己的外孙绝不能近亲结亲。

"外祖母。"君锦溧向杜歌雨行礼，"祖母让表妹来给袅袅送礼。"

"袅袅她们都在那边亭子里，你们去陪她们玩吧。"杜歌雨语气平淡，手指轻轻敲着檀木扶手。

君锦溧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默默起身离开。钱婉雨温顺地跟在后面，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娘，你瞧见了吗？"苏秀秀等两个年轻人走远，才凑近压低声音说道，"每回溧儿去看宫氏回来，都是这副模样，闷闷不乐的。"

杜歌雨轻叹一声，指尖在扶手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这事她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不让孩子去看祖母。那样只会惹来更多是非。

"溧儿已经长大了，自有分寸。"她说着，目光追随着儿子的背影。

此时凉亭那边，郭凝雨一见君锦溧来，立刻从石凳上跳起来，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锦哥哥，我找你好久了！"

君锦溧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地抽回手："郭姑娘。"

"郭姑娘？"郭凝雨秀眉紧蹙，明艳的脸庞浮现一丝怒意，"你叫我什么？"

"郭姑娘，今日是袅袅的及笄宴，请别闹事。"君锦溧后退半步，与她拉开距离。

"好！我明白了！"郭凝雨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转身回到石凳上坐下，裙摆甩得老高。

司马语萱见状，连忙打圆场："雨儿姐姐，今天是袅袅姐姐的大日子，别生气嘛。"

郭凝雨强压怒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她暗自琢磨，既然君锦溧要疏远她，她又何必在意。京城会武功的人多的是，她还稀罕他一个不成？

可看着君锦溧平静的面容，她心里又窜起一股无名火。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她的愤怒与他毫无关系。

"公主殿下，袅袅，要不要看比武？"郭凝雨突然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挑衅。

司马语萱和杜袅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好啊！锦哥哥，你就陪郭姐姐比试一场吧。"司马语萱笑着说，试图缓和气氛。

郭凝雨已经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柄长剑递到君锦溧面前。这本是要送给他的剑，现在却想用它砍他两下。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映不进她眼中半分暖意。

君锦溧无奈，接过剑走到空地上。郭凝雨也抽出腰间佩剑，摆开架势。

"袅袅表妹，这样不好吧？"钱婉雨坐立不安，"要是表哥受伤......"

"表姐放心，九哥自有分寸。"杜袅婉安慰道，心里却也有些忐忑。

"是啊，锦哥哥和阿雨都深藏不露，钱姑娘不必担心。"司马语萱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二人。

剑光闪烁间，已吸引不少宾客驻足。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更多的人饶有兴致地围观。

远处的杜歌雨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皱。花园里传来清脆的剑击声，夹杂着惊呼声此起彼伏。

"当！"一声清响，两柄长剑相撞，火花四溅。

郭凝雨招式凌厉，剑锋直指君锦溧咽喉。君锦溧侧身避开，手腕一转，长剑划出一道弧线。

"哼！"郭凝雨冷哼一声，脚尖点地，身形如燕般后掠。她落地的瞬间，剑势陡变，一连串密集的剑光笼罩向君锦溧。

君锦溧不慌不忙，长剑舞出一片银光，将所有攻势尽数化解。他的动作看似轻松，实则暗含玄机。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避开要害，既不失礼，又不示弱。

"锦哥哥好厉害！"司马语萱忍不住拍手叫好。

钱婉雨也看得入神，不时抽气。她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剑术，更没想到表哥竟有这般身手。

郭凝雨越战越怒，剑势愈发狠厉。她本想给君锦溧一个教训，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那人就像一阵风，总能在最后一刻避开她的剑锋。

暮色四合，练武场上刀光剑影，激荡出阵阵金铁交鸣。

郭凝雨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手中长剑越发凌厉，步伐游走如穿花蝴蝶。剑锋擦过君锦溧衣袖，带起一道破空之声。

"表哥当真厉害。"钱婉雨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身影，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崇拜。

杜袅婉抿了抿唇，轻声道："萱儿，你看他们打了这么久，要不要去劝劝？"

"不必。"司马语萱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上，"这种机会难得，让他们好好打。小溧，左边！快躲开！"

君锦溧侧身避过郭凝雨一剑，脚步轻巧地退开三尺。他没有还击，只是不断闪避，看似狼狈，实则游刃有余。

白玉兰坐在凉亭里，手中的帕子已经拧成了麻花。"娘，你说溧儿他..."

"放心吧，"杜歌雨温声安抚，"溧儿从小习武，不会有事的。"她望向场中，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倒是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