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表面夫妻

"三少爷性情...有些特别。"志荷斟酌着用词，"去年在品香楼为个名妓打伤了严家公子，被老夫人禁足了半年。平日里也是横行霸道，从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宁纤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三少爷对自己人倒是极好。"志荷补充道，"上次小厮柔禄摔断了腿，三少爷不仅请了最好的大夫，还让他在家养了两个月。"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宁纤纤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牡丹花。明天，她就要嫁入公府了。虽然对方是个纨绔子弟，但至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转眼便到了大婚之日。

红烛高照，喜气洋洋。宁纤纤坐在妆台前，任由嬷嬷为她梳妆。镜中的少女一身大红嫁衣，却显得格外清冷。

"新娘子真是好相貌。"嬷嬷笑着说道，"公府有福气啊。"

宁纤纤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是她在宁家生存的资本，也是她的枷锁。

吉时已到，花轿起行。

一路上，宁纤纤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和喜乐声，心却越发平静。她知道，这不过是另一场交易罢了。

新房内，红烛摇曳。陶书珠坐在雕花椅上，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烛光映照下，那抹红色愈发刺眼。

"你就是宁纤纤？"他开口问道，语气淡漠。

"是。"盖头下传来清冷的声音。

陶书珠端详了片刻，突然道："我实话告诉你，这桩婚事是祖母做主，我从未想过娶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们做表面夫妻。私下里，你我互不干涉。"

盖头下的宁纤纤勾起唇角："三公子这样想，正合我意。"

陶书珠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痛快答应。他站起身，拿起喜秤挑开红盖头。

下一刻，他呆在原地。

烛光映照下，那张精致的脸庞宛如画中人。清冷的眸子比夜空的星辰还要明亮，红唇如同雪地绽放的梅花。那份惊艳，让他一时失了言语。

"相公？"宁纤纤轻声唤道，声音如同春日里的细雨，轻柔中带着一丝疏离。

陶书珠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懊恼方才的失态。他定了定神，道："你...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那怎么成？"宁纤纤微微一笑，"在外人面前，我们要做表面夫妻，礼数不能少。"

她重复着他方才的话，语气平淡，却让陶书珠莫名有些心虚。

"合卺酒还要喝吗？"她又问。

"当然要喝。"陶书珠连忙应道，"礼数不能少。"

他懊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样的美人，却被他亲手推开。可话已出口，此时收回也显得太过轻浮。

宁纤纤看透了他的心思，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她端起酒杯，动作优雅从容。

"祝三公子身体康健，前程似锦。"她举杯道。

陶书珠看着她的侧脸，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双眼睛深处藏着什么。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她举杯的姿势吸引了目光。

月色从窗棂间洒落，与烛光交织，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陶书珠忽然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温顺。

饮过合卺酒，按理该就寝了。陶书珠却突然起身："我...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歇着吧。"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新房。

宁纤纤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让丫鬟们退下，独自坐在铜镜前卸妆。

镜中倒映着她的容颜，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她轻轻摘下头上的凤冠，红绸从发间滑落。

院子里，零星的鞭炮声还在响着。宁纤纤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她知道，这不过是新生活的开始。

而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一夜过后。

宁纤纤在鸟儿清脆的叫声中醒来，眼皮还有些沉重。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秋日的晨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们的细语。

"少夫人醒了。"丫鬟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奴婢瞧见三少爷天不亮就去找大少爷练武了。"

宁纤纤正要坐起身，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练武？那个整日里只知道混迹青楼的陶书珠，居然主动去练武？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透过层层院墙看到练功房的情形。

"以前三夫人和老夫人怎么劝，三少爷都不肯去练功房。"丫鬟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絮絮叨叨，"今儿可是破天荒。听说大少爷都惊讶得不行，还以为三少爷是不是着了魔。"

宁纤纤盯着铜镜中的倒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梳子的纹路。

"少夫人，该换喜服了。"丫鬟轻声提醒。

宁纤纤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任由丫鬟们为她更衣。艳红的喜服层层叠叠，繁复的金线绣纹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她坐在梳妆台前，等着陶书珠回来一同去给长辈敬茶。铜镜中映出她略显憔悴的面容，眼底有浅浅的乌青，昨晚那场闹剧显然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陶书珠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些许汗气，显然是刚练完武。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发丝也不似往常那般一丝不苟。

"夫人等久了吧。"他的声音温和，与昨晚判若两人，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宁纤纤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示意可以出发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上，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秋风拂过，带来一阵凉意，宁纤纤不由得裹紧了衣衫。

来到正堂，除了杜歌雨和陶书珠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宁纤纤。白玉兰和苏秀秀的目光在宁纤纤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三少夫人，容貌竟如此出众。难怪宁盼盼要处处针对这个妹妹，这般容貌，的确让人心生嫉妒。

"祖母，请喝茶。"两人双双跪下，茶盏轻轻举起。

杜歌雨接过茶，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分别赏了两人大红荷包："祖母只盼着你们和和美美，早日添个曾孙。"

陶书珠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身边的女子。昨晚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的侧脸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多谢祖母。"两人齐声道谢。

敬完茶，众人陆续散去。杜歌雨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提笔给远在雁州的陶诗韵写信，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