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一个出嫁了

陶诗韵深吸一口气，任由苏嬷嬷为她盖上大红盖头。透过薄薄的红绸，她依稀能看到母亲眼中闪烁的泪光。

"娘..."陶诗韵轻声唤道。

苏秀秀连忙别过脸去："好好好，不哭不哭，今日是喜事。"可声音却明显带着哽咽。

陶之翰走进来。

"大哥。"陶诗韵轻唤一声。

陶之翰应了一声，弯下腰背起妹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走吧，安远侯府的人都等着呢。"

喜乐声中，陶诗韵被送上花轿。轿帘轻摆，她透过缝隙望着渐渐远去的国公府，心中百味陈杂。

送亲的队伍渐行渐远，苏秀秀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你这是做什么？"白玉兰笑道，"平日里嫌她们大龄未嫁，现在又舍不得了？"

苏秀秀抹着眼泪："你们没有女儿，自然不懂我这个做娘的心情。"

"好了好了。"杜歌雨递了帕子给她，"今日是喜事，别哭坏了妆容。待会还要去安远侯府呢。"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议论纷纷。

"又一个公府的千金要出嫁了。"

"这公府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嫁得好。"

"可不是？大小姐嫁给了陛下小舅子，二小姐嫁给了安远侯。"

"这才叫门当户对啊。"

花轿在街道上缓缓前行，陶诗韵坐在轿中，听着外面的议论声。

轿子突然一颠，将她惊醒。

"小心轿子！"外面传来萧明初焦急的声音，"轿夫若是磕着碰着我家娘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陶诗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还没过门就开始摆大爷架子了。

不过，听到他口中的"我家娘子"，她的心却不自觉地跳快了几分。

婚礼仪式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进行。

拜天地，拜高堂，入洞房。

陶诗韵坐在大红喜被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心跳得愈发厉害。

房门被推开，萧明初满身酒气地走了进来。

"夫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可否让我揭开盖头一睹芳容？"

陶诗韵没有作声。

萧明初也不恼，慢慢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挑起红盖头的一角。

外面的宾客依然热闹，苏秀秀却在房中抹着眼泪。泪珠顺着她圆润的脸颊滚落，滴在绣着海棠的手帕上，晕开一朵朵模糊的水痕。

檀木梳妆台前的铜镜映照出她微红的眼眶，她低头擦拭时不经意瞥见铜镜中的自己，不由苦笑。都说女儿出嫁是人生一大喜事，可她怎么就止不住这眼泪呢？

"这可是你盼了许久的好事，怎么还哭成这样？"杜歌雨柔声问道，递过一杯温热的茶水。

苏秀秀接过茶盏，眼泪却愈发止不住，"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好事。"她抽噎着说，"萧明初不仅是朝廷二品侯，更是家底殷实，为人正直。"

"可是..."她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是舍不得女儿？"杜歌雨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作为过来人，她太明白这种感受。

"嗯。"苏秀秀点点头，又急忙补充道，"娘，我真的很满意这门亲事。"

杜歌雨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漾起笑意："娘知道你满意，只是外面那些宾客不知道啊。你这般哭法，怕是要让人误会了。"

苏秀秀连忙收住眼泪，偷偷抹了抹眼角。她暗自盘算着等晚上无人时再哭个痛快，却不知这点小心思全被杜歌雨看在眼里。

看着她这般模样，杜歌雨不禁感慨，十几年过去，苏秀秀还是那般天真烂漫。或许正是这份纯真，让她能在岁月流转中依然保持本心。

窗外传来宾客的谈笑声，伴随着丝竹之音飘进房内。苏秀秀深吸一口气，正要站起身，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到，公主殿下到，三皇子到！"

这一声通报让整个院落都安静了几分。杜歌雨连忙整理衣襟，带着众人快步迎了出去："臣妇给三位殿下请安。"

"老夫人请起。"司马明昊快步上前搀扶，声音温和。

阳光下，他一身明黄锦袍，玉冠束发，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然而那双眼睛却如春日里的暖阳，让人不觉得有丝毫距离感。

对他来说，公府并不陌生。小时候，他经常跟着舅舅来此玩耍。那时的马场是他最爱去的地方，比宫中处处禁军林立的训练场要自在得多。虽然每次来都是直奔马场，很少打扰老夫人，但他一直对杜歌雨极为敬重。

"三位殿下请进。"杜歌雨恭敬地将他们引至正堂主位。堂内早已备好香茗点心，檀香袅袅升起。

司马明昊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上次阿翰哥大婚，恰逢母妃寝榻未起，未能前来。今日特来给老夫人道贺。"

"多谢太子殿下。"杜歌雨欣慰地回礼。她看得出太子眼中的真诚，这份情谊确实难得。

"诗韵姐姐与我一同长大，本想亲自送她出嫁，可惜来迟一步。"司马明昊略带遗憾地说道。

宴席渐近尾声，司马明昊便提议去马场。杜歌雨因连日操劳，便告退回房歇息。

"太子哥哥，带我一起！"司马语萱眼睛亮晶晶地央求道。她的裙摆随风轻扬，像只轻盈的蝴蝶。

司马明昊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终是无奈点头："上来吧。"

马场边，陶书玉陪着年幼的司马明远在观看。小王子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指着场中驰骋的马匹，眼中满是羡慕。

"阿玉哥哥为什么不去骑马？"司马明远咽下嘴里的点心，好奇地问道。

陶书玉蹲下身解释道："我们不会骑马。"

"真笨！"司马明远撇撇嘴，又塞了一块点心。

夜渐深，侯府门外的喧嚣渐渐散去。

陶诗韵隔着红盖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碟中精致的点心。她实在是饿了，从早晨到现在，只吃了几口茶点，肚子里空空如也。

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绣花袖口，指尖都泛了白。不远处传来宾客的欢笑声，她的心跳却愈发急促。新房里的红烛摇曳，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在跳着某种神秘的舞蹈。

不知道萧明初什么时候会来。她总觉得有些紧张，又说不出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日在码头的初见，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