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愿再等

陶诗雅勉强扯出一抹笑，却迟迟没有动筷。她能感受到虞辛池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心事看穿。

包厢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连戏台上的锣鼓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小叔叔，"陶之翰察觉到了异样，故意打趣道，"您这是在想什么呢？连最爱的蟹黄包都不碰一下。"

虞辛池这才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戏不太好看。"

"是么？"陶之翰笑道，"我倒觉得这出《游园惊梦》唱得极好。"

虞辛池没有接话，只是又看了陶诗雅一眼。那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是压抑已久的情愫。

四年前的那个雨天，他站在陶府大门外，看着陶诗雅披着红盖头上了花轿。那时的他，只能以长辈的身份送她出嫁。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他不愿再等。

"阿翰，"虞辛池突然开口，"我记得街角那家的蜜糖山楂很是出名。"

陶之翰立刻会意："是啊，诗韵最爱吃了。不如我带她去买些？"

"去吧，"虞辛池点头，"买完再回来。"

陶诗韵还想说什么，却被陶之翰拉着走出了包厢。房门关上的刹那，陶诗雅的手指紧紧绞在了一起。

雨声渐大，戏台上的丝竹声被淹没在哗啦啦的水声中。

"诗雅，"虞辛池的声音很轻，"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陶诗雅低着头不语，睫毛微微颤动。

"若是不愿意，"虞辛池苦笑，"你大可直说。"

"不是......"陶诗雅终于开口，声音却比蚊呐还轻。

"那是为何？"虞辛池追问，"是嫌我年长你太多？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都不是！"陶诗雅猛地抬头，眼中泛起一层薄雾，"我只是......"

她的话没说完，又咬住了下唇。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内心的忐忑。她是寡妇，若是嫁给虞辛池，必定会惹来非议。更何况虞辛池的身份尊贵，她不想连累了他。

"你是担心别人的闲言碎语？"虞辛池看穿了她的心事。

陶诗雅沉默着点了点头。

"傻丫头，"虞辛池的声音温柔了几分，"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可是......"

"我会去求圣上赐婚，"虞辛池打断她，"有了圣旨，谁还敢说三道四？"

陶诗雅愣住了。她没想到虞辛池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虞辛池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可愿意？"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陶诗雅泛红的眼眶。她轻轻点了点头。

虞辛池眼中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他起身快步走到陶诗雅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等我回来。"

不等陶之翰他们回来，虞辛池就匆匆赶往宫中。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却浇不熄他心中的火热。

御文阁内，司马钰正在批阅奏折。见虞辛池衣衫湿透地闯进来，不由得蹙眉："何事如此急切？"

"臣有事相求。"虞辛池单膝跪地。

"说吧。"

"臣想娶陶诗雅为妻，望陛下准允。"

司马钰放下手中的朱笔："陶诗雅？不是陶家二女？"

"是大女儿。"

"朕记得你与陶家二女走动较多。"

"那不过是叔侄之情。"虞辛池正色道。

司马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可想清楚了？她曾经......"

"臣不在意。"虞辛池斩钉截铁地说。

一旁的虞妃适时开口："既然辛池执意如此，不如就准了吧。"

司马钰沉吟片刻，终于点头："也罢，回去等着吧。"

虞辛池大喜过望："谢陛下！"

走出御文阁，虞辛池长舒一口气。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为潮湿的青石板路镀上一层金色。

他回到戏楼时，陶诗雅还在原处等着。看到他满身水渍却面带喜色地走进来，她不由得站起身。

"圣上已经应允，"虞辛池笑道，"明日就会下旨。"

陶诗雅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虞辛池想为她擦去泪水，却又顾忌着分寸，只能轻声安慰："傻丫头，这是喜事，怎么哭了？"

"我......"陶诗雅抽噎着，"我怕耽误了你......"

"傻话，"虞辛池柔声道，"若非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成婚。"

陶诗雅破涕为笑："你莫要哄我。"

"我说的是真的，"虞辛池认真道，"从四年前起，我就在等这一天了。"

陶诗雅低下头，耳根泛红。她想起四年前出嫁那日，虞辛池站在府门外看着她的模样。原来那时的他，已经......

"大姐！"陶诗韵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猜我们买了什么回来？"

陶之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大包点心："我们不仅买了蜜糖山楂，还买了桂花糕。"

看着陶诗雅红肿的眼眶，陶诗韵愣了一下："大姐，你怎么哭了？"

"没事，"陶诗雅擦干眼泪，"是好事。"

陶之翰看看虞辛池又看看陶诗雅，了然地笑了："看来小叔叔终于得偿所愿了。"

虞辛池也笑："是啊，等了四年，总算等到了。"

戏台上的丝竹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陶诗雅终于能静下心来听戏了。她知道，从此以后的日子，都会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度过。

这场等待了四年的姻缘，终于修成正果。

御花园里，虞柠挽着司马钰的手臂，漫步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秋风拂过，带起一阵沙沙作响。

"钰哥哥，这婚事啊，我觉得挺好。"虞柠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声音轻快，"辛池既然喜欢，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成全。更何况，陶家小姐品性贤淑，才情出众，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司马钰微微侧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既然你都不介意，我这个做姐夫的又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他略作停顿，"辛池这性子，就怕将来磕磕绊绊的。"

檐下的风铃被晚风撩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虞柠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天边被染红的云彩，"年轻人嘛，总要经历些磨合。况且，我瞧着陶小姐性子温婉，应当能包容他。"

陶府内，华灯初上。杜歌雨正在廊下踱步，手中捧着那道刚送到的赐婚圣旨。她的目光落在"赐婚"二字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虞辛池，倒是个有心思的。"杜歌雨轻声自语。用赐婚的方式，既避免了外人闲言碎语，又给足了陶府体面。这份心思，着实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