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阿翰的婚事

"什么？"白玉兰失声叫道，一旁的春竹手中的托盘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白玉兰一时语塞，脑中闪过钱水鸣的模样。那个在军营中沉稳干练的年轻将领，原来竟是个女子？

陶明义放下手中的账册，神色凝重："你可想清楚了？军营不比寻常地方......"

"父亲。"陶之翰打断道，声音坚定，"我心意已决。而且，我已经告诉过祖母，她也同意了。"

"你祖母同意了？"白玉兰和陶明义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杜歌雨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到众人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

"看来是在说阿翰的婚事？"她走到主位上坐下，"我确实同意了。那丫头虽然特别了些，但心性纯良，是个好姑娘。"

"可是娘......"白玉兰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杜歌雨看向儿媳，"你是怕她在军营待久了，性子太过刚强，配不上阿翰是不是？"

白玉兰低下头，没有说话。这确实是她最担心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阿鸣的身份。"杜歌雨继续说道，"那丫头虽然女扮男装，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温婉。更难得的是，她能在军营中立足，既显本事，又不失大家闺秀的气度。"

陶之翰听着祖母的话，眼中浮现出一抹温柔。他想起了第一次发现阿鸣身份的那个夜晚。月光下，她摘下束发的玉簪，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关注这个"小将"。

"而且......"杜歌雨意味深长地看了陶之翰一眼，"这是阿翰第一次主动提起婚事。"

陶之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根微微泛红。他想起了和阿鸣并肩作战的日子，想起了她在战场上的英姿，想起了她照顾伤员时的温柔。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无法自拔地陷入其中。

"既然如此......"陶明义沉吟片刻，"那就准备下聘的事宜吧。"

白玉兰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最终轻叹一声："也好，既然你们都觉得合适......"

"娘。"陶之翰走到母亲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您放心，阿鸣她真的很好。"

白玉兰看着儿子眼中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她一直担心的不是阿鸣是否合适，而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和选择。

"那阿鸣那边......"她又想起一事。

"已经答应了。"陶之翰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事实上，在云州她已经答应我，只要家里同意她就嫁给我。"

"原来如此。"杜歌雨笑道。

院子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白玉兰看着儿子眼中的光彩，心中的忧虑也慢慢散去。她想起自己当年嫁给陶明义时的情形，也是这般年轻气盛、心怀期待。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要不要请阿鸣来家里坐坐？好歹让我也见见未来儿媳妇的真面目。"

"这......"陶之翰一时语塞，"阿鸣现在还在军营，不太方便......"

"无妨。"杜歌雨说道，"让她以平常装扮来就是。反正过些日子也要回府，不如趁这个机会。"

看着祖母意味深长的笑容，陶之翰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点点头："那我明日就去告诉她。"

白玉兰站在原地，看着儿子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似乎又长高了几分。或许，真如陶明义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的阿翰，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觉悟这种事情，有时候总要到了某个时刻才会变得清晰起来。

陶之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丝毫未动。成家立业，以前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仿佛那是很遥远的未来才需要考虑的事情。可如今，这个念头却变得如此清晰。

"少爷，夫人让小的来问问，您今晚可要去紫云轩用膳？"门外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

陶之翰回过神来，"不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是。那小的让厨房给您送些点心来？"

"也不必了。"他顿了顿，"对了，钱副将那边......"

"钱副将已经搬到了桂园，一切都安置妥当了。"管家连忙回答。

陶之翰点点头，示意管家退下。他想娶一个人，不是为了家族，不是为了门第，只是单纯地想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轻声念着这句诗，眼前浮现出钱水鸣的身影。

白玉兰端着参汤走进来，看到儿子又在发呆，不由得摇头轻笑。"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娘。"陶之翰站起身，接过参汤。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白玉兰在他对面坐下。

陶之翰抿了口参汤，"在想阿鸣的事。"

"这丫头我瞧着就喜欢，性子温和，做事稳重。"白玉兰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只是她是否答应........"

"嗯，她说要到元宵之前给我答复。"

白玉兰看着儿子脸上洋溢的笑容，心中暖洋洋的。"只要是你喜欢的，娘就喜欢。不过..."她故意拉长了语调，"你可得抓紧些，这样好的姑娘，迟则生变啊。"

"娘，您就别取笑我了。"陶之翰有些无奈。

"谁取笑你了？"白玉兰佯装生气，"我这是为你着想。自打你祖父走后，府里就少了喜事。若是能看到你成亲，想必你祖母的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陶之翰沉默片刻，"我明白。"

待白玉兰离开后，他才起身往桂园走去。夜色已深，庭院里积了薄薄一层雪，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远远地，他就看到桂园亮着灯。透过窗棂的细缝，他依稀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

"阿鸣。"他轻声唤道。

屋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房门被轻轻推开。钱水鸣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清丽脱俗。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陶之翰问道。

钱水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针线，"在给祖母做双鞋子。"

"让丫鬟们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

"我习惯了。"钱水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你...要进来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