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趁人之危

"滚开！"钱水鸣一把推开他伸来的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怒意，"你这个卑鄙小人，趁人之危！"

陶之翰站在原地，任由钱水鸣发泄怒火。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愧疚、心疼、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钱水鸣拉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陶之翰默默退出房间，关门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房间里只剩下钱水鸣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窗外簌簌的风声。

门外，他靠着墙壁，心中竟有几分庆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回想着方才钱水鸣愤怒的样子。

至少她愿意对他发火，而不是用沉默对待他。

钱水鸣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房梁。昏暗的烛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极了她此刻动荡不安的心。

她想起当初被郭敬撞见时的愤怒，那种被侵犯的羞辱感至今记忆犹新。可为什么面对陶之翰，却没有同样的恨意？

这个认知让她心慌意乱。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被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像那日被他亲吻，她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耳光。回想起那个吻，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难道她对陶之翰……

"不可能！"钱水鸣用力摇头，试图甩开这个念头。额头上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门又被轻轻推开，陶之翰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药汤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腾，带着浓郁的草药味。

"喝药。"他轻声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钱水鸣冷哼一声，一把抢过药碗，仰头就灌。滚烫的药汁烫得她舌尖发麻，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却倔强地不肯露出一丝痛苦。

"阿鸣，"陶之翰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回京后，我想娶你。"

钱水鸣手一抖，险些将空碗摔在地上。瓷碗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你疯了？"她厉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我很清醒。"陶之翰的语气坚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可是公府世子！"钱水鸣咬着牙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所以呢？"

钱水鸣气结："我这样的身份，配得上你吗？"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配。"陶之翰向前一步，月光下的身影似乎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话语本该甜蜜，可钱水鸣只觉得刺耳。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你走吧，别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她别过脸，不敢看陶之翰的眼睛。

陶之翰没有动，反而向前一步："为什么不切实际？"

"够了！"钱水鸣别过脸，"我不想再听！"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她不敢去想，若真有那么一天，世人会如何评说她。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仿佛已经在耳边响起。

一个女扮男装二十年的人，如何配得上堂堂公府世子？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剑，悬在她心头。

更何况，若郭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想到这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陶之翰见她神色阴郁，不敢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房门关上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重地敲在钱水鸣心上。

接连几日，陶之翰都在细心照料钱水鸣。每次换药时，他的动作都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钱水鸣的伤渐渐好转，可她的心却越发烦乱。每当陶之翰靠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加快。

陶之翰每天都要说几次要娶她的话，仿佛这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事。每次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都带着坚定的光芒。

钱水鸣不明白，为什么郭敬说要娶她时，她只觉厌烦。可陶之翰说这话时，她却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紊乱。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却又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又在胡思乱想？"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钱水鸣抬头，看见陶之翰端着热粥站在床边。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将军不必对末将这般照顾。"她淡淡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疏离。

陶之翰笑了，那笑容温暖如春风："阿鸣，等回京后，我就告诉父母，要娶你为妻。"

"你……"钱水鸣气急，耳根瞬间红透，"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不能。"陶之翰眼中满是笑意，"因为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陶之翰的纠缠，钱水鸣早已习以为常。

"阿鸣..."陶之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迫切，他踱步到钱水鸣面前，目光灼灼。

钱水鸣抬眸，竹简在她手中翻动，发出沙沙声响。她注意到陶之翰眼中那抹炙热的光芒，心底暗叹一声。这位将军又要开始了。

"今日天色已晚，将军若无军务..."钱水鸣试图避开这个话题。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陶之翰在她对面坐下，"关于你我的婚事。"

钱水鸣放下手中竹简，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她不再似往日般直接拒绝，而是反问道："若是老夫人和夫人不同意，你又作何打算？"

"这有何难？"陶之翰展颜一笑，眼角微弯，"我娘最是心软，只要我执意要娶，她必定应允。至于祖母，更是疼我入骨。"

话音未落，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一亮："阿鸣，这是说你愿意了？"

烛光摇曳，映照着钱水鸣清冷的侧脸。她垂眸思索片刻，道："我的意思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家中长辈如何想。"

"不，你的态度最重要！"陶之翰急切地向前倾身，"你倒是给我个准话。"

钱水鸣在心底冷笑。老夫人和夫人怎会同意自家公子娶个女扮男装的人？这便是最好的推脱之词。她故意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也罢，若是老夫人和夫人应允，我便嫁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