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心乱了

自那日见过钱水鸣在点兵场比武，陶之翰的心更乱了。

他总觉得那道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挥剑时的英姿飒爽，收势时的从容不迫，一举一动都深深刻在脑海。更糟的是，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旖旎的梦境便会不请自来。梦里的场景暧昧不清，醒来时却心跳如雷。

军营中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主帐还亮着微光。陶之翰坐在案前，眉头紧锁。案上的公文早已看了许久，却一个字也没有进到脑子里。

"怎么可能......"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是堂堂大将军，自小习武，行军打仗，建功立业。怎能对一个男子生出这般心思？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陶之翰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大将军。"钱水鸣清朗的声音透过帐布传来。

陶之翰下意识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进来。"

钱水鸣掀帘而入，因方才与士兵切磋，面色微红，额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一缕青丝从束发中散落，更添几分洒脱不羁。那双灵动的眼眸中还带着几分战意未消，目光灼灼地望着陶之翰。

这模样莫名勾人，陶之翰连忙避开视线，生怕自己的异样被察觉。

"你先去歇会，待会来营帐找我。"他故作平静地说完，便快步离开。

一出营帐，陶之翰就感到胸口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微凉的夜风拂面，却浇不熄体内的燥热。他漫无目的地在营中走动，试图平复这份躁动不安。

这种反应太过反常，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若是任由这种情愫滋长，只怕日后会酿成大祸。思来想去，调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徐将军是他的师父，为人稳重可靠。若把钱水鸣调去玉门营，至少不必日日相见，也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夜色渐深，营地愈发安静。钱水鸣收拾妥当前来时，陶之翰已写好调令，铺在案上。

"明日起你便去玉门营报到。"他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语气冷硬。

"为何？"钱水鸣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本将自有考量。"陶之翰不愿多说。

"末将不服！"钱水鸣直言，目光灼灼，"难道是末将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犯了什么错？"

陶之翰抬眼看她，烛光下那张坚毅的脸庞让他心神一荡："想留下？那就打赢我。"

"末将愿意一战！"钱水鸣毫不犹豫地应下。

"三日后，点兵场见。"

这三日，钱水鸣废寝忘食地练功。从未有人见她如此拼命，仿佛要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这场比试上。

陶之翰则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他知道自己武功远胜钱水鸣，这场比试结果早已注定。可每每想到即将与钱水鸣分开，心中又隐隐作痛。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来到点兵场。月光如水，照在他孤寂的身影上。挥剑练功时，脑海中总会浮现钱水鸣认真习武的模样。那股子倔强劲儿，倒真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

"叮——"的一声，长剑落地。陶之翰怔怔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知道自己已经心乱如麻。

三日后的比试如期而至。

钱水鸣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的剑法较之前大有长进，招式凌厉，气势如虹。可终究敌不过陶之翰多年的实战经验。

十余招后，陶之翰的刀已抵在钱水鸣颈间。

"末将认输。"钱水鸣扔下刀，转身离去。那背影决然而孤傲，仿佛带着几分不甘和怨愤。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陶之翰忽觉心口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脚步却在半路停住。

或许，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如此说服自己。

自此，二人再未相见。陶之翰的心却愈发混乱，连日操练都心不在焉。

连续几日，他都独自在点兵场练剑到深夜。可越是练习，越觉心烦意乱。那些本该熟悉的招式，此时却总是使不出来。

他找到虞辛池喝酒解愁。推杯换盏间，酒意渐浓。

"你小子今天怎么这般大方？"虞辛池打趣道，"莫非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陶之翰一言不发，只管灌酒。烈酒入喉，辛辣刺激，却浇不熄心中那团无名火。几番斟酌，他才醉醺醺地开口："小叔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我能亲你一口么？"

"噗——"虞辛池一口酒喷出来，满脸惊恐，"你疯了？"

看着虞辛池慌乱的神色，陶之翰自嘲地笑了。是啊，他怕是真的疯了。否则为何，看着钱水鸣时心跳加速，可看着其他男子时却毫无感觉？

他不敢细想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一次次灌下烈酒，妄图麻痹自己的感知。

"你最近很不对劲。"虞辛池坐在对面，皱着眉头打量着他，"魂不守舍的。"

陶之翰没有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水在杯中晃动，映着窗外的夕阳，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该不会..."虞辛池压低声音，神色忐忑，"你真有那断袖之癖？"

这话惹得陶之翰心头一阵烦躁，抬眼瞪了虞辛池一眼。断袖之癖？他怎么可能会对虞辛池这种粗鲁的家伙动心。只是...自从那个意外的吻后，钱水鸣的身影便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你少胡说八道。"陶之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却丝毫压不住心头翻涌的躁动。

"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些天总是躲着我？"虞辛池往后挪了挪凳子，与陶之翰拉开距离，"以前咱们练剑，你从不推辞，现在..."

陶之翰没等他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壶已经快见底了，可他的思绪却愈发混乱。

"够了！"虞辛池一把抢过酒壶，"你再这么喝下去，待会儿谁送你回去？"

酒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喧闹声此起彼伏。一个小二匆匆走过，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肴。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却勾不起陶之翰半点食欲。

"你..."虞辛池犹豫片刻，又往后缩了缩，"该不会真的...对我..."

"想什么呢？"陶之翰冷冷打断他，"你觉得我会看上你这副德行？"

虞辛池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却又板起脸来："我警告你，不管你有什么癖好，别打我的主意。否则，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也得翻脸！"

陶之翰懒得与他争辩，心思却飘到了别处。既然这样，他得找个人试试。要不是这段时日，他也不会如此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