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想过以后吗

虞辛池目光掠过陶诗雅，察觉到她微微后退了半步。他轻轻揉了揉陶雅韵的发顶，语气温和："恰巧路过，见着像是你们的身影，便过来看看。"

"既然遇到了，不如和我们一起逛街吧！"陶雅韵眼睛亮晶晶的，"前面还有好多灯谜没猜呢！"

虞辛池的目光又一次不自觉地飘向陶诗雅。只见她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纤细的身影在灯火中显得格外柔弱。月光为她披上一层薄纱，衬得她愈发清冷出尘。

"好，想要什么灯笼，小叔叔给你们买。"虞辛池笑着应允。

陶雅韵欢呼一声，拉着弟弟就往前跑："太好了！我要那个兔子灯笼！"

"慢些。"虞辛池唤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陶诗雅。

街边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糖人的老翁熟练地将糖稀拉出各种形状；卖面具的小贩展示着琳琅满目的面具；还有卖风车、纸鸢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陶雅韵挑了一盏玉兔花灯，陶书玉则选了个威风凛凛的狮子灯。轮到陶诗雅时，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莲花灯很适合你。"虞辛池拿起一盏粉色莲花灯，递到她面前。

陶诗雅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声音轻若蚊蝇："谢谢。"

不远处飘来阵阵烤羊肉的香气，陶雅韵立刻被吸引："好香啊！我们去吃烤全羊吧！"

虞辛池欣然应允，带着三人寻了一处干净的营帐。帐篷四周挂着红灯笼，营造出温暖喜庆的氛围。

"二妹，带着弟弟去看看烤羊要多久能好。"陶诗雅轻声吩咐。

陶雅韵拉着弟弟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帐内顿时只剩下虞辛池和陶诗雅二人。暖黄的烛光摇曳，气氛微妙而尴尬。

陶诗雅从小就对虞辛池有种莫名的畏惧，总是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或许是因为他那种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不迫，又或许是他看人时那种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感到不自在。

"诗雅，近来可好？"虞辛池放轻声音问道。

陶诗雅微微一怔，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什么？"

"柳家二郎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过自责。"

听到这话，陶诗雅的手指微微蜷缩，攥紧了衣角。

"多谢小叔叔关心。"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

虞辛池笑容一滞。这个称呼，疏离又礼貌，每次听到都让他心里堵得慌。他想靠近，却总是被她轻轻推开。

"那...可有想过今后的打算？"

陶诗雅摇摇头："暂时没有。"

她知道母亲希望她能尽快走出阴霾，但她实在无法马上开始新的人生。况且，一个寡妇的身份，在紫霄城也难觅良缘。这些话她都懂，可就是无法轻易放下。

帐外传来陶雅韵的声音："姐姐，羊肉好了！"

虞辛池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暗暗叹息。他知道她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可他不忍看她这般消沉下去。

夜色渐深，街上的人流开始稀疏。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偶尔有孩童的笑声飘过。

营帐内，虞辛池看着低头浅笑的陶诗雅，眸光深邃。莲花灯在她身旁摇曳，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这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转眼间就到了年初三。

虞辛池拎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来到杜歌雨的院子。这些年来，只要他在紫霄城，每年都会来给杜歌雨拜年，感恩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是尽一份师生之情。

院中梅花正盛，暗香浮动。杜歌雨亲自给他倒茶："辛池来了，坐吧。"

虞辛池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师母的神色，今天他是来试探师母态度的，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杜歌雨见他神色不似往常，不由得笑道："辛池，你今天怎么这般拘谨？可是有什么心事？"

虞辛池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师母，我...我有个朋友..."

"嗯？"杜歌雨放下茶杯，眼中带着几分了然。

"他喜欢上了他大哥的女儿，虽然不是亲大哥..."虞辛池小心观察着师母的表情，"您说，他该不该去争取这份感情？"

杜歌雨听罢，唇角微扬。这哪里是什么朋友，分明是他自己！她沉吟片刻，缓缓道："只要两情相悦，辈分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她严肃地看着虞辛池，"若是有血缘关系，那是万万不可的。"

虞辛池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下定决心之后，他起身跪下，"师母，我想求娶诗雅。"

杜歌雨站在窗前，望着跪在面前的年轻男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衬得这一幕更显几分戏剧性。

眼前的虞辛池已不是当年那个总跟在南宫烁身后喊师父的少年。他身着一袭青色锦袍，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朝廷重臣的威仪。可就是这样一个备受尊崇的男子，此刻却为了她的孙女跪在这里。

"辛池，你先起来说话。"杜歌雨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

虞辛池却纹丝不动："不，师母若不答应，我便一直跪着。"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是认真的，我想娶诗雅。"

话音刚落，院子里一阵风过，卷起几片牡丹花瓣，落在他的肩头。那一刻，杜歌雨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执拗的少年。

"你想过没有，"杜歌雨微微蹙眉，"诗雅的处境特殊，她刚刚..."

"我都知道。"虞辛池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急切，"她刚守完孝，我知道这个时候提亲不合时宜。可是师母，我等不及了。"

杜歌雨靠在窗边，凝视着虞辛池。这些年，她何尝没看出这个年轻人对诗雅的那点心思。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藏得这样深，也藏得这样久。

杜歌雨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她的前一段婚姻已经..."

"我都清楚。"虞辛池的声音微微发颤，"正因为知道她受过的苦，我才更想给她一个家，让她不再孤单。"

杜歌雨转身看向窗外，目光落在那株盛开的海棠上。花开花落，物是人非。诗雅这些年的遭遇，每每想起，都让她心痛不已。

"师母。"虞辛池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诗雅。虞王府虽然显赫，但在诗雅面前，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他停顿了一下，"只想让她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