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休想进府

第二日一早，陶明礼便急匆匆地去寻杜歌雨。

"来得正好，"杜歌雨挥退了婢女，转向陶明礼，"你这些日子总往外跑，可是又遇到什么新鲜事了？"

陶明礼深吸一口气，"娘，我是来求您帮忙的。"

"哦？说说看。"杜歌雨端起茶杯，神色淡然。

"是关于殷姑娘的事..."

"从极北冰原来的商贾千金？"杜歌雨柳眉微蹙，语气中满是质疑，"战乱之时，她父兄为何要去冰原做生意？这身份来历，当真可信？"

陶明礼急道："娘，重点不在这里。殷姑娘如今孤苦无依，您就可怜可怜她..."

"不必再说！"杜歌雨重重放下茶杯，"我们陶家如今虽有陛下庇护，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这等来历不明之人，休想进我护国公府的门！"

"可您明明帮过那么多人！您为何单单不愿帮殷姑娘？"

杜歌雨冷笑一声，"我帮谁不帮谁，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况且，你一个已婚男子，整日与外头女子来往，像什么样子？"

陶明礼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若是让我知道你辜负了秀秀，那就别认我这个娘！滚去哪里都随你！"杜歌雨说完，起身便要离去。

"娘！"陶明礼追上前，"您就是这样偏心！"

"放肆！"杜歌雨猛地转身，"你倒是说说，你那个殷姑娘，除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还有什么？"

陶明礼语塞，半晌才道："她...她确实可怜..."

"可怜？"杜歌雨冷哼一声，"这紫霄城里可怜的人多了，我难道要一个个都收留？况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陶明礼一眼，"你确定她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可怜？"

陶明礼失魂落魄地走出院子，迎面撞上陶诗雅和陶诗韵。两个女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让路，却不敢出声。

"哑巴了？连声爹都不会喊？"陶明礼没来由地发火。

姐妹俩这才怯生生地唤了声"爹"。

等陶明礼走远，陶诗韵撇着嘴说："姐姐，我讨厌爹！他凭什么对我们发脾气？"

陶诗雅轻轻拉住妹妹的手，眼中带着几分哀伤，"别说了，我们去找奶奶吧。爹他...至少现在不会打我们了。"

陶诗韵一进院子就扑到杜歌雨怀里告状，"奶奶，爹又凶我们了！"

杜歌雨搂着小孙女，语气温柔，"不怕，以后爹凶你们，你们就躲着他。既然他要推开身边所有的人，那就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陶诗韵抽泣着说："他今天只是骂我们，没有动手..."

"那就好。"杜歌雨轻抚着孙女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只希望他不要误入歧途，一步错步步错。"

紫霄城的寒意比往年更甚几分。

杜歌雨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飞雪。窗棂上结着一层薄霜，在暖炉的热气中若隐若现。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那一层冰凉，指尖微微发麻。

眼前的雪景恍如隔世，记忆中南宫烁总爱在这样的天气里站在庭院中央，任由雪花落满肩头。那时他总是笑着回头，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欢愉："夫人快来看，这雪景多美。"

如今物是人非，他已离开整整十一年。

时光从不等人，她也已是个五十七岁的老太太了。鬓边的银丝悄然增多，眼角的皱纹也愈发明显。但在儿女们眼中，她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当家主母。

这些年她经历的太多太多，丈夫因为病痛去世，二儿子最后还是被女奸细所骗差点坐实通敌之罪，最后陛下看在南宫烁的面子，只判了监禁终身，但是她都挺过来了，如今子孙环绕，各个都有出息。

"娘！"白玉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么大的风雪天，您怎么又开着窗？"

她快步走到窗前，身后跟着同样满脸担忧的苏秀秀。两人合力将窗户关严，室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我就看看雪。"杜歌雨无奈地笑了笑，目光依旧留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

"看雪也该关着窗，隔着玻璃看就好。"白玉兰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厚实的披肩，细心地替她披上，"您的风寒才刚好。"

苏秀秀也帮着掖了掖披肩的边角："可不是，前几日您咳嗽得那样厉害，把我们都吓坏了。"

杜歌雨轻叹一声。往日里她说一不二，如今却处处被儿媳们管着。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心里却是暖的。

"来，都坐下说话吧。"她招呼两个儿媳妇围着暖炉坐下。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白玉兰利落地给每人倒了杯热茶，才愁眉不展道："娘，阿翰马上就要回京了，这婚事..."

提起陶之翰的婚事，在座的几人都沉默了。茶杯中腾起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散开，更添几分凝重。

二十二岁的年纪，两次婚约都告吹。第一个未婚妻与表兄私奔，第二个未婚妻不幸染病去世。这样的经历，让紫霄城贵女们对陶家都多了几分顾虑。

"这事不急。"杜歌雨轻抿了一口茶，"阿翰这般优秀，总会遇到好姻缘的。"

苏秀秀接过话头："说起来，我家诗雅的事才更让人揪心。"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才刚满二十，新婚之夜就..."

话没说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陶诗雅刚满二十，新婚之夜就成了寡妇，如今已三年。这对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柳家那边，我准备亲自走一趟。"杜歌雨放下茶杯，语气坚定。

"何必您亲自去？让我们去就是。"白玉兰急道，"您的身子..."

杜歌雨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个体面。诗雅是我的长孙女，柳家待她不薄，这个面子是要给的。"

两日后，杜歌雨带着厚礼来到柳家。府邸门前的积雪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凛冽的寒意。

柳夫人亲自出迎，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愧疚："老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步入正堂，丫鬟们忙不迭地献上热茶。杜歌雨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来意，想必柳夫人心中有数。"

柳夫人轻叹一声："雅诗这三年，在我们柳家尽了孝道，如今丧期已过，该回家了。"

话音未落，陶诗雅已经从内室走了出来。她身着素衣，发髻简单，面容清瘦却不失端庄。

"孙女给祖母请安。"她跪下行礼，声音轻柔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