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疲惫不堪

南宫烁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如纸。他按着隐隐作痛的伤口，眉头紧皱，"你还嫌害得为父受伤不够吗？"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陶明礼心中的怒火。他垂下头，双手紧握成拳。若不是他一意孤行，父亲也不会为救他而身负重伤。

"老师..."虞辛池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南宫烁轻叹一声，"辛池，上书陛下，请示此事。"

"老师，您的伤势未愈，不如多休养些时日？"虞辛池担忧道。他看得出南宫烁的疲惫，这些日子的奔波已经让老师的身体大不如前。

"不必了。"南宫烁摇头，目光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圣旨一到，我们即刻启程回京。"

他靠在榻上，神色恍惚。岁月如刀，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这点伤势便让他疲惫不堪，哪还有当年的意气风发？

只是一想到能回京见杜歌雨，他心中便涌起一丝暖意。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陶明礼愧疚地看着父亲。

"下去吧，好生休息。"南宫烁挥了挥手，不愿再多说什么。

陶明礼失魂落魄地走在极北冰原城中，寒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邹刚一路相随，试图安慰道："少将军别自责了，将军不会怪您的。"

"如果我没那么自以为是..."陶明礼苦笑，话未说完，便哽咽着停下。

漫长的三个月后，圣旨终于送达。大军开始班师回朝，寒风凛冽中，杜歌雨早已在府门翘首以盼。

当看到被人抬下马车的南宫烁时，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如今竟已憔悴至此。

"怎会伤得如此重？"她心疼地为他披上厚实的披风，手指轻轻抚过他消瘦的脸庞。

南宫烁勉强笑了笑，"这样也好，往后便能安心陪着你了。"

话音刚落，陶明礼便跪地请罪："娘，都是孩儿的错，爹是为救我才..."

杜歌雨看着丈夫苍白的脸色，又看看儿子愧疚的样子，心中百味杂陈。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不让阿宗踏上战场。儿子有勇无谋，若再上阵杀敌，只怕会害了更多人。

"去休息吧。"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疲惫。

夜幕降临，府中灯火通明。杜歌雨坐在床榻边，为南宫烁换药。每一道伤痕都像是刻在她心上，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哭。"南宫烁抬手擦去她的泪水，"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杜歌雨摇头，"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我如何是好？"

"傻瓜。"南宫烁握住她的手，"我答应过要陪你到老，怎会食言？"

"你感觉怎么样？"她坐到床边，指尖轻轻抚过他额角的伤疤，"伤口还疼吗？"

"无事。"南宫烁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这句话让杜歌雨心头一颤。她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等你养好伤，我们带着之翰他们去清湖庄玩。那边的梨花开了，到时候放风筝、踏青，多好。"

"嗯。"南宫烁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杜歌雨小心翼翼地帮他掖了掖被角，"要不要再添件被子？现在天凉，可别着凉了。"

南宫烁摇摇头，渐渐合上了眼睛。

看着他沉沉睡去，杜歌雨的手在发抖。她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呼吸平稳，这才松了口气。烛光下，他眉宇间似乎总萦绕着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夜色渐深，院中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杜歌雨靠在床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与此同时，陶家厅堂内，众人围着刚从极北冰原回来的陶明礼，迫不及待地询问战场上的见闻。

"二哥，极北冰原真的比紫霄城还热闹吗？"陶明志双眼放光，一脸憧憬。

陶明礼抿了口茶，缓缓道："自是不及的。不过那城墙高大坚固，寻常攻势难以撼动。"

"那你...杀过敌人吗？"陶明志压低声音问道。

"七十二个。"陶明礼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此话一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本分人家，别说杀人，就是打架都极少。没想到陶明礼竟然手刃这么多敌军。

"战场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陶明礼端起茶杯，目光深邃，"你们也看到父亲受了重伤，敌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渐渐理解了几分。陶明志看着二哥布满伤痕的手，不由得陷入沉思。

"二哥累了吧，先去休息吧。"陶明志识趣地说道。

陶明礼点点头，带着苏秀秀回到自己院子。院子里，两个女儿远远地望着他，既想靠近又不敢上前。

"来，让爹抱抱。"陶明礼伸手要抱苏秀秀怀里的小儿子陶书玉。

三岁的陶书玉懵懂地看着他，下意识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玉儿，叫声爹爹。"苏秀秀轻声哄道。

孩子却转头往她怀里钻，显然对这个许久未见的父亲有些陌生。

"他还小忘性大，不记得你了。"苏秀秀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该说辛苦的是你，一个人带着孩子。"陶明礼拍拍她的肩，"我先去休息了。"

待他进屋后，苏秀秀叹了口气，看着两个女儿道："你们也去睡吧。"

夜深人静时，苏秀秀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月光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她多希望丈夫不要再去打仗了，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该多好。可这话她不敢说，怕他又说她不懂事。

第二天一早，杜歌雨端着鸡汤和粥来到南宫烁房里。

"要我喂你吗？"她轻声问，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

"嗯。"南宫烁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映出几缕银丝。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杜歌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我都四十多了，哪还有什么好看的。"

"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南宫烁突然问道。

杜歌雨手一抖，差点打翻碗，"你...你的伤很重？"

"没事，随口问问。"南宫烁轻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