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冷淡

郭岩收剑入鞘，眉头微蹙："换身衣服就来。"

卫玥婷坐在大厅里，望着案几上逐渐冷却的茶水，心中焦躁难安。等了许久不见人影，她终于按捺不住："一个大男人，竟比女子还要磨蹭！"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卫小姐久等了。"

郭岩一袭白衣而立，较之平日里的戎装多了几分文雅气度，但那张脸依旧冷若冰霜。长身玉立，眉目如画，若非那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势，倒真像个翩翩公子。

"呵，堂堂禁军统领，倒是比女子还要讲究。"卫玥婷忍不住讥讽道。

郭岩并未因她的话语动怒，只是淡淡道："卫小姐此来，所为何事？"

"我爹让我来谢你救命之恩。"卫玥婷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指了指身后的礼品，"这些是一点小心意。"

郭岩扫了一眼那些礼品，神色未变："卫太尉客气了，这都是本分之事。"

卫玥婷心中暗自咬牙：这人怎地如此冷淡？连句像样的客套话都不愿说。可想到爹爹的叮嘱，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道："我爹身体抱恙，不便亲自前来，还望郭统领见谅。"

"无妨。"郭岩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卫太尉好生养着就是。"

话毕，便有下人端来新煮的茶水。热气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卫玥婷望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人，竟会主动救下自己的父亲？

"那日宫中之事..."她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已经过去了。"郭岩打断她的话，"卫小姐若无他事，便请回吧。"

卫玥婷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这人未免太不近人情！可转念一想，若非他出手相助，自己爹怕是会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她的怒气又消了几分。

"那便告辞了。"她起身欠了欠身，转身便要离去。

"卫小姐。"郭岩突然出声。

卫玥婷回头，只见他依旧立在原地，神色莫测："以后在宫中，还请多加小心。"

这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竟让卫玥婷心头一颤。

半个月后的清晨，紫霄城街头格外热闹。吕礼碧人头落地，吕皇后被废，太后自封宫殿长年礼佛，整个吕氏被贬为庶民。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中夹杂着百姓的议论，有人放起了鞭炮，庆祝这个仇人终于伏法。

秦晚晚裹紧了披风，混在人群中慢慢前行。虽然父亲杜远姐夫赵煜帮着吕礼碧做了不少坏事，但她和表姐立了大功，皇上便不再追究。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父亲秦远却趁夜悄悄离开了紫霄城。

"表姐，"她坐在陈霜雪身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你说爹为什么要这样？他若是想走，为什么不等我们一起？"

陈霜雪看着她红红的眼圈，轻轻拍着她的手："舅舅大概是觉得你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吧。"

秦晚晚咬着唇，心里酸涩难言。她明白父亲的选择，可这种被抛下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难受。

收拾好行李，他们准备离开紫霄城。临行前去陶家告别，杜歌雨拉着陈霜雪的手，依依不舍。

"夫人，这段日子多谢照顾。"陈霜雪红着眼眶说道。在陶家的日子，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家的温暖。可惜，她终究不是陶家人。

来到城门口，秦晚晚的目光不停地向四周张望。远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可就是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你在等安王吗？"陈霜雪轻声问道。

秦晚晚没有否认，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他竟然连送都不来送......"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抬头望去，只见司马烨骑着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晨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王爷！"秦晚晚惊喜地跑了过去，"你是来送我的吗？"

"不是。"司马烨勾唇一笑，翻身下马。

在秦晚晚失望的目光中，他又补充道："我是来和你一起走的。"

"你说什么？"秦晚晚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什么安王。"司马烨走到她面前，目光温柔，"只是个普通人，想陪你一起浪迹天涯。不过......"他故意顿了顿，"以后可能要靠秦姑娘养活了。"

秦晚晚忍不住笑了，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你要是后悔了，可别怪我。"

"我若后悔，任凭你处置。"司马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唯一信物，现在......"他将玉佩轻轻系在秦晚晚腰间，"送给你了。"

陈霜雪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我们该走了。"她轻声说道。

司马烨伸手，将秦晚晚的手轻轻挽起，动作优雅而自然。寒风掠过他的衣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眼中那抹温柔的笑意。

"小心些。"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人儿。

晚晚借力攀上马背，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她稳稳坐好，却忍不住瞥了眼身边的男人。这样的司马烨，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爷这是打算陪我练习骑马？"她故意挑眉问道。

司马烨轻笑，"不行吗？就算成了乞丐，也要跟着晚晚。"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晚晚心头一颤。她翻了个白眼，试图掩饰内心的悸动，"放心，本姑娘不会让王爷饿着。大不了以后给你多煮几碗面。"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司马烨眼中笑意更深，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

他靠近晚晚，手把手教她正确的握缰绳姿势。"手腕要放松，别太用力。对，就是这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晚晚耳尖微红。

身后马车上，陈霜雪和赵煜面面相觑。

赵煜轻咳一声，"看样子，是打算带人私奔了。"

"那我们..."陈霜雪迟疑片刻，突然展颜一笑，"夫君，不如我们也..."

她话未说完，就被赵煜拉下马车。两人并骑而行，远远跟在司马烨和晚晚身后。

北风呼啸，卷起阵阵尘土。边关战事已然尘埃落定，苍原新王主动请和，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终于迎来终局。

军营内，陶明礼攥紧拳头，眼中怒火涌动。"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苍原狼子野心，不过是暂时示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