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汪清泉

映月宫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卫玥婷望着窗外的落日，思绪不由飘向远方。

"卫姑娘在想什么？"虞柠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月色已经悄然爬上窗棂，宫女们正在殿内点起灯烛。

"没什么，"卫玥婷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只是觉得这宫墙内外的月亮，也没什么不同。"

虞柠看着她略显落寞的侧脸，轻声道："宫中处处是非，不过卫姑娘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卫玥婷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她忽然明白，为何司马钰会将独宠贵妃了。

在这盛世深宫中，虞柠就如一汪清泉，让人不知不觉卸下防备。

夜色渐深，御文阁的灯火依然亮着。

司马钰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太阳穴。案桌上摆着一个青瓷茶杯，那是虞柠亲手为他挑选的。

他端起杯子，茶早已凉透。

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却带着无奈，"这种时候，还是待在宫里最安全。"

秋猎将至，朝中暗流涌动。他能感觉到，有人在暗处蓄势待发。而这次的秋猎，恐怕就是一个导火索。

司马钰重新拿起朱笔，在烛光下继续批阅奏折。案头的沙漏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然而此时的吕府内，气氛却是另一番光景。

吕富正躺在床榻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床顶的帷幔，咬牙切齿地想着那个将他打伤的卫玥婷。伤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更加烦躁。

"该死的贱女人！"吕富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震得床边的药碗都跟着晃动。

府医正为他换药，听到动静手上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引得伤口一阵刺痛。

"废物！"吕富抬脚就是一踹，老府医连人带药箱摔倒在地。药材散落一地，浓郁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吕富咆哮道，眼中闪过凶光。

老府医连忙跪地求饶，佝偻的身子不住颤抖："少爷息怒，小人不是有意的。"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散落的药材。

看着老人颤抖的背影，吕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被我睡了儿媳妇的老东西吗？"

老府医的手顿住了，捏着药包的指节泛白，却不敢言语。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怎么？恨我？"吕富眯着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要怪就怪你那窝囊废儿子，连自己媳妇都看不住。"

他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老府医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却只是默默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包扎完伤口后，老府医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地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下次记得带些止痛的药来，"吕富慵懒地靠在床头，"还有，让你儿媳妇来伺候我。"

老府医的脚步一顿，身形晃了晃，却终究没有回头，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刚出了吕府后门，迎面碰上一个陌生妇人。她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素净的衣裙，眉眼间透着几分精明。

"沈春夫。"那妇人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在下姓杜，有要事相商。"

老府医犹豫片刻，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跟着她找了处偏僻的小巷。

"你可知道，吕富不会放过你们父子，想必你也知道前一任府医的下场。"杜歌雨开门见山，"如今是打断你儿子的腿，明日可能就要你的命。"

老府医神色一暗，颓然靠在墙上。这些日子，他每次给吕富换药时，那种被猎食者盯着的感觉愈发强烈。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威胁，无不让他夜不能寐。

"我可以帮你。"杜歌雨压低声音，"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便送你们父子远走高飞，去一个吕氏找不到的地方。"

小巷里光线昏暗，老府医看不清杜歌雨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诚意。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新的身份，住处，甚至连营生都帮你们想好了。"杜歌雨继续道，"你儿子的腿，我也认识一位名医可以医治。"

老府医心头一震，已猜到几分对方的意图。

"你是想要我......"他声音发颤，说不出后面的话。

杜歌雨点头："不需要他的命，只要让他再也不能害人就够了。"

沈府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前浮现出儿子那双被打断的腿，那日的哀嚎声至今还在他耳边回响。

可是......

"夫人，吕富是西陵伯儿子，若是出了事......"

"正因为他是世子，才需要你出手。"杜歌雨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你想想，还有多少无辜的姑娘会落入他手中？还有多少年轻人会像你儿子一样？"

沈府医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些被吕富糟践过的女子，那些被打断手脚的可怜人。耳边响起的是他们的哭喊声，儿子的痛苦呻吟，还有自己那可怜儿媳的啜泣声。

巷口传来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噤声。等脚步声远去，杜歌雨才又开口："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但时间不多了。"

沈府医紧握双拳，骨节泛白，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狠厉："夫人，我答应你。这个畜生，确实该死。"

"很好。"杜歌雨冷厉的眸光闪过，"明日你去给吕富换药时，先点上这支安神香。等他沉睡后，你知道该怎么做。这药..."

"我明白。"沈府医打断她的话，将那支香小心收入怀中，"这种药我再熟悉不过，不会让人立即毙命，而是慢慢腐蚀经脉，直至全身瘫痪。他这样的人，活着比死更痛苦。"

"事成之后，我自会安排你们父子离开紫霄城。从此以后，西陵伯府的人再也找不到你们。"杜歌雨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契，"这是云水乡的一处庄子，已经打点妥当，可保你们父子余生无忧。"

沈府医接过地契，双手微颤："多谢夫人。只是...夫人为何对吕富如此痛恨？"

"他伤我儿子，辱我儿媳，这样的畜生，留他何用？"杜歌雨眼中寒意更甚，指节握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