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还记得家人吗

南宫烁又道："你若还认我这个大哥，就想清楚了再说。"

陶予荣看着兄长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可能惹怒了大哥。他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大哥，其实...阿雨这些年把孩子们照顾得很好。"

南宫烁终于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能明白这点，很好。"

陶予荣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还记得家里的事吗？"

南宫烁微微蹙眉："有些记不清了，但重要的事情，我都记得。"

"大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南宫烁转身，目光淡漠，"与你无关。"

陶予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勉强笑道："大哥，从前是我不懂事，往后我定当改过自新。我们毕竟是亲兄弟，你不会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你没做错什么，也不必去改。"南宫烁语气平静，"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说罢，南宫烁迈步离开，留下陶予荣一人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陶家的庭院里，杜歌雨站在廊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孩子们嬉戏。

不远处，南宫烁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记忆中那个温婉可人的少女，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位沉稳大气的妇人。十多年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夜幕降临，陶家上下忙碌起来。晚饭时分，众人陆续入席。南宫烁坐在饭桌旁，神色略显紧张。他的目光不时掠过杜歌雨的脸庞，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

杜歌雨察觉到南宫烁的异常，低声询问司明远，"义父，南宫将军怎么了？似乎有心事。"

司明远轻咳两声，"我...也不清楚。开饭吧？"

众人开始用餐，唯独南宫烁食不知味。直到陶明礼放下最后一双筷子，南宫烁终于开口："等等，我...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南宫烁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杜歌雨："杜歌雨，其实我是...我是你的丈夫。"

南宫烁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如同一记重锤砸向众人心头。

"我是陶予殊，是你们的父亲！是阿衡他们的爷爷。"

大家虽然隐隐有所察觉，但如今一朝点破，却也不亚于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杜歌雨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心有怀疑是一回事，接受事实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陶明礼死死盯着南宫烁，试图从那张沧桑的面容中寻找出儿时的记忆。可脑海中只剩下自己调皮捣蛋，被娘亲教训的零星片段。至于父亲的模样，早已模糊不清。

他转头看向大哥陶明义，希望能从兄长那里得到确认。可陶明义也是一脸茫然，当年父亲离开时，他不过六七岁，对父亲的记忆同样淡薄如烟。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杜歌雨，只有她能确认南宫烁的身份。

杜歌雨心中一阵慌乱，强自镇定道："你们别看我，娘这些年为了养大你们，受尽苦楚。年纪又大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南宫烁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平静地开始回忆往事："阿义小的时候最喜欢黏着我，喜欢骑着我的脖子去摘野果，掏鸟窝。阿礼就喜欢跟在他大哥后面捣乱，阿耀那时候最胆小，总是躲在娘身边..."

陶明义听着这些往事，眼眶渐渐湿润。模糊的记忆浮现，他终于确信眼前这人就是阔别多年的父亲。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爹...真的是您吗？"

陶明礼见状，想起这些年没有父亲的艰难岁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时间，陶家众人哭作一团，唯独杜歌雨面无表情，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杜歌雨起身收拾碗筷，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南宫烁静静注视着她，心中愈发不安。他宁愿杜歌雨恨他怨他，也不愿看到她如此冷淡疏离。

"阿雨！"南宫烁伸手想拉住杜歌雨，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杜歌雨冷眼瞥过，淡淡吐出两个字："松开。"

她转身离去，留下南宫烁怔在原地，手臂缓缓垂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歌雨刻意躲着南宫烁，除了用餐时间，几乎足不出户。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归来的"丈夫"，只能选择回避。

陶明礼心中五味杂陈，既为父亲归来欣喜，又为母亲态度担忧。几天后，他终于忍不住去询问杜歌雨的想法。

"娘！镇东将军真的是我爹吗？"陶明礼小心翼翼地问道。

杜歌雨正在帮司明远分拣草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很兴奋？"

陶明礼不置可否，试探着问："娘，爹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杜歌雨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说不上不开心，但也说不上开心。十几年不见，如今的他，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们不必在意我的态度。他是你们的爹，你们想亲近他，也无可厚非。"

陶明礼轻轻靠在杜歌雨肩膀上，语气坚定："我们永远以娘为先！"

杜歌雨被儿子的话语触动，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不愧是娘的好儿子。"

"娘！那你打算怎么做？"陶明礼忍不住追问。其实，他还是希望杜歌雨能给南宫烁一个机会。

"我？"杜歌雨陷入沉思，"娘没什么打算，顺其自然吧。"

陶明礼继续追问："若是爹求你原谅，你会原谅他吗？"

杜歌雨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意图，反问道："你希望娘原谅他？"

陶明礼讪笑两声，被母亲看穿心思："我...我都听娘的。"

杜歌雨给了他一个白眼："是南宫烁让你来的？"

陶明礼连忙摇头："不是！当然不是了！"

杜歌雨没再多说，继续低头整理草药。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药草清苦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陶明礼离开母亲的房间，脚步沉重。他清楚地记得那些艰难的岁月，母亲为了抚养他们姐弟所付出的辛劳。那些深夜里缝补衣裳的身影，那些为了几文钱而忍气吞声的场景，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