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既然睡不着，不如一起失眠！

       夜色尚未退去，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盘膝坐在古朴的书案前假寐。昏黄的油灯被穿过门缝的夜风吹的不断摇曳着，透过窗棂映得门头匾额上“藏经阁”三个金字若隐若现。白毛鼠妖从门内墙角处探了探头，见四周没有其他人，沿着墙角飞快地跃上门槛，回身向着老僧双爪合十行了一礼。那老僧仿若没有发现，闭着眼睛挥了挥手似乎是在驱赶扰人清梦的蚊子，却在白毛鼠妖低头的一霎那，一滴灯油从旁边的油灯里飞向白毛鼠妖的后背，隐没在毛发间。白毛鼠妖抬头见老者挥手，便转身从巴掌宽的门缝中闪身而出，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金蝉子和衣仰躺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片刻后一阵熟悉的窸窸窣窣地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眼神也逐渐恢复了神采。金蝉子豁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桌角的小老鼠，让满怀欣喜的白毛鼠妖心跳顿时慢了半拍。皎洁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铺满金蝉子浅色的僧衣，映着他略显憔悴的面色和布满血丝的双眼。

白毛鼠妖强压下一瞬间的惊惧颤声道：“金……金蝉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见小老鼠吓得毛都炸开了，金蝉子深呼了口气尽量用平缓地语气说道：“呼……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你是什么时候可以说话的？”

“我每日聆听佛祖讲授经典，月前略有所悟，闭关突破了。这些天……你……还好吧？”

金蝉子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我……我这些天……”

“我带你去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见金蝉子有些支支吾吾，白毛鼠妖瞬间会意，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裤腿，霎时间金蝉子便化作巴掌大小站在白毛鼠妖身边。

         瞬间的变化，让金蝉子有些手足无措。白毛鼠妖却是把头一低，催促道：“长老快上来吧，我带你去个能说话的地方。”

白毛鼠妖驮着金蝉子在通道内快速穿行，不到片刻功夫，一鼠一僧来到一个相对宽敞的洞府内，金蝉子身形也恢复成原来大小。

金蝉子好奇地打量着洞中的一切，陈设虽有些简陋倒也算干净整洁。

       “这……这是你起居的地方？”

“对呀，这里有毒火鬼王留下的禁制，连菩萨都无法窥探，长老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我虽为妖族却生长于灵山，每日听佛法经文，佛性还是有一点的，说出来也好让我给你出出主意。”

金蝉子见白毛鼠妖挥舞着小爪子指点江山的样子也不点破，自顾自打量着洞府内的陈设。半晌后，寻了个大点的石凳坐下缓缓说道：“我……不知从何时起，每次我闭上眼总会陷入同一场梦境，一场血光冲天的噩梦。这几日佛祖授课，我听着内心安祥便不自觉地睡着了，却屡屡被同门嘲笑甚至被佛祖训斥，可我……唉！”

       白毛鼠妖思索片刻犹豫着说道：“其实……佛祖也不是不讲情理，你大可以告知实情……”

“不可！”还没等白毛鼠妖说完金蝉子便出声打断，似是发觉自己说话情绪不对，又平复一下心情缓缓说道： “我……我梦见那血光的源头便是我自己……背生六翅嗜血疯狂……你既然知道毒火鬼王应该也对当年的事有所耳闻，当年毒火鬼王只不过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便被他手下的妙吉祥菩萨所杀，我若如实相告……”

“背生六翅……我倒是在藏经阁一个古卷上见过一个大妖背生六翅，被人称为六翅金蝉……”

“我……我不是，我化形前就在菩提树上每日听佛祖诵经，后被他收为弟子，我……”

       见金蝉子激动地站起身解释，白毛鼠妖连忙出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你是，到了我这里感觉如何？”

“感觉好多了，你这洞府倒也雅致，不过你也就巴掌大小，要那么大的洞府做什么？”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妖也是，我将来也是要化为人形的，这洞府当然是将来要用到的，怎么样？”

“清幽雅致，通风也很好，就是来的路口多了些。”

“嘿嘿，这样才有安全感，你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这怎么行，我睡这里你睡哪？”

白毛鼠妖理所应当地答道：“我白天睡觉啊，夜里还是要去藏经阁修行的。”

当再次听白毛鼠妖提及藏经阁，金蝉子微微皱眉：“藏经阁夜里有禁制，一般僧人都无法进入，你是怎么进去的？”

“嘿嘿，禁制都是对外的，我是从院内进去的，还有啊，谁说夜里没有僧人进入的，那看守的老僧难道不是？”

“老僧？你与我详细说说。”金蝉子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藏经阁是佛门重地，外围有菩萨施展的禁制，内里却没听说有哪位菩萨佛陀坐镇啊？

“那位老僧极为和善，长的慈眉善目的，每当我观佛经有什么不懂得地方苦思冥想的时候，总会听到一声木鱼敲响，然后恍然大悟，想必是他在帮我，嘿嘿……”

看着白毛鼠妖眉飞色舞毫不吝啬地夸赞，一个念头不禁在金蝉子心中浮现：“莫不是哪位菩萨看上了这小老鼠，想要收为坐骑？”想到这里，金蝉子心头不禁生出一股酸涩的感觉。

“长老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白毛鼠妖抬头见到金蝉子皱着眉站在原地，不禁出声询问。

“没有没有，这是你的机缘，天要亮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送走了金蝉子，白毛鼠妖回到洞府内，望着洞口潺潺的流水不禁喃喃自语：“真是奇怪，长老竟然也会失眠，怎么样才能治好呢？要不去问一下看守藏经阁的老僧？不行不行，万一消息透露就不好了，要不……试试佛祖座前的香花宝烛，嘶～奇怪，怎么又想起了香花宝烛？”

摇了摇头，白毛鼠妖起身向着洞外走去，不知道蝎子妹妹有没有下山，既然睡不着，不如拉上她一起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