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记忆

几天后，一顶扎着红布的驴车从薛家使出。

里面躺着的，是被迷晕的薛家姑娘小铃铛。

织玹站在门口看着驴车走远，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你们有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什么？”桃夭淡淡地问。

“听说，这几日，阿里村举行祭祀，是河神娶妻，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我们到来的第二日。可咱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了，也只见到薛家嫁女，还是嫁给个糟老头子。这不太对劲啊。”

他说完，一脸严肃地看着身边两个面无表情的人。

三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桃夭忽然笑出了声，“小倒霉蛋，你总算察觉到了。确实不对劲。”

“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我们应该是在河神的记忆里。”天琴微笑脸。

“怎么会？”织玹震惊。

桃夭接口，“确实，从我们一踏进阿里村，感受到河神的灵力波动之时，就已经被他送进了这段记忆里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百年前的河神。”

天琴思索，“确实，百年前，杏花沟附近确实出现了一次龙门。看来这河神应该是渡劫失败了。”

萧雨坤这才细细回想，终于发现了不对。

是了，明明是西北边境最大的村子，可是他们来这里半个月，除了薛家人和小铃铛外，好像再也没见过一个村民了。

而且，如今西北战乱，连三岁稚童都知道萧家军，可这薛大娘竟然不知道！细思极恐，果然疑点重重。

况且，这河神还是条锦鲤形态，弱的可怕啊。

“这河神将我们引到他的记忆里，到底想做什么？是敌还是友？”

桃夭摇了摇头，“我现在感觉不到他的恶意，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戏台已经搭好了，这场戏，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要唱下去。咱们也只能看完才成了。”桃夭说着，跟上了那辆晃晃悠悠的驴车。“走吧，咱们也去看看这个货郎娶妻。”

驴车一路晃晃悠悠，出了村子，沿着阿里河走。

忽然，里面传来‘咚咚咚’，砸车壁的声音。紧接着是小铃铛的哭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死也不要嫁给那李货郎。”

外面跟着的四个家丁恍若什么都没听到，唯有牵着驴车的老汉叹息了一声，安慰，“姑娘，认命吧。这李货郎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好歹吃穿不愁，你过去就能享福！”

“不！你们快放我出去啊！求求你们了。谁来救救我啊。”驴车里传来小铃铛断断续续的呜呜咽咽，听起来好不可怜。

老汉又叹了一口气，转身继续牵着驴车向前走了。

一路只留下了一连串的哭嚎声。

就在驴车快要踏入邻村时，忽然，一直安静的阿里河开始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泡泡，紧接着，河水一股股水花拍向了岸边，然后，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一股水柱从河水中心席卷而来，哗啦一声尽数倾倒在以驴车为中心的几人身上。

彻骨的凉。

几人一惊。还不待做出什么反应，只见有一水柱袭来。

“妈呀！河神发怒了！”其中一个小厮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丢下驴车，抱头撒蹄狂奔溜了。

剩下几人连同那拉车的老汉也感觉事态不妙，赶紧也紧随其后溜之大吉了。

然后，只见那股水柱忽然之间变得温柔，缓缓自驴车的窗户里钻入，不多时，被松了绑的小铃铛自驴车中爬出，满脸泪痕地转身向着河边的密林里跑去。

织玹蹙眉，“是河神救了她？”

“嗯。”桃夭点头。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几人或者去杀了李货郎，只是用水吓唬吓唬他们，这样的话等他们反应过来很可能会卷土重来。”

“因为，他是守护一方的神灵。”桃夭盯着小铃铛消失的方向，神色带了些怅然。

“可是，小铃铛一个弱女子，跑得掉吗。”

桃夭摇了摇头。

不知是回答跑不掉，还是说不知道。

然而时间的流速忽然在不经意间快了起来，转眼就到了天黑，不远处的村子里有点点火把亮起，紧接着，几十个举着火把的人出现在了落单的驴车旁。

为首的一人一把掀开驴车，然后朝身后喊，“李老板，人跑了！”

那被称作李老板的人身材肥胖矮小，停着圆滚滚的肚子，带着一个八角帽，两撇小胡子，满脸刻薄像，更显眼的是，他的一只眼睛用黑布罩子蒙上，显然不太好用。

从这外貌上看，多半就是那个李货郎了。

李货郎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转头看了看四周，沉吟片刻后，吩咐，“你们去薛家，告诉薛家那婆娘，新娘子跑了，倘若找补回来，就让他们把我那二十两银子还回来。”

“是！”有俩人应声，转头往阿里村去了。

“剩下的人跟我进林子，那小娘子胆子小身体弱，定然跑不远的，现在抓回来，不耽搁入洞房，嘿嘿嘿……”那李货郎说着，猥琐的笑了两声，然后搓了搓手，带着人进了林子。

这片林子是个古老的密林，鲜少有人进入，免不了有蝎子蛇鼠虫蚁。

如李货郎所料，小铃铛不敢往深处去，只是沿着阿里河支流往里面走了小半日，就不敢再进了。

她缩在一处草丛里，又冷又饿，冷不防，停到远远的传来杂乱的人声。

她一惊，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排火龙正向她的方向逼近。

显然，是来捉她的。

她一时间紧张万分，冲着水里喊，“怎么办，怎么办，阿里，他们追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河水似是回应般，咕噜咕噜冒了几个泡泡，紧接着，一个略带迟疑的男声自水中响起，“小铃铛，你愿意成为侍神者吗？”

“什么是……侍伸者。”

“是毕生侍奉神灵的人，随着神的神力而生，神的陨灭而陨灭，没有亲人朋友，只有永世的孤独。而这孤独，可能会很短，也可能会很长很长……”

“我……”小铃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了。

“在那里，我看到她了！快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