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是谁

“织玹……织玹……”

头好痛，谁在唤他，织玹，织玹是谁？

“织玹，织玹！”

黑暗中，织玹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略带担忧的美眸。

“姐姐？”织玹从恍惚中回过了神来，“我这是在哪？”

“金灵寺，满月井。”

满月井，又称轮回井，有缘人能看到前世今生。

织玹这才想起来，三日前，桃夭企图杀了萧雨坤，让他取而代之。可是幽云十六州造反，计划有变，刺杀失败，桃夭受伤。萧雨坤第二日醒来，带伤直接拔营北上的同时，却留了一队兵士地毯式搜索女刺客。

桃夭连青竹都没来得及接回，就带着他们来一路逃到了金灵寺。

今日，是满月。

而他借着月色往满月井里只瞧了一眼，然后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东西轻飘飘地从身体里飘出，再然后，他就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桃夭见他面色有异，不由蹙眉。

“姐姐，我，我看到了……”织玹启唇，“我看到了齐芥。”

“齐芥，怎么会是齐芥！你怎么可能会看到他！”还不等桃夭说话，旁边的流锦按耐不住出声。

织玹抿了抿唇，“确切的说，我看到了两个人。”没错，他感觉自己漂浮在天空，一直来来去去在两个孩子之间，看了两人八年的人生。

他既看到了萧雨坤自出生就众星捧月，六岁时更被接入皇宫由皇帝尽心教导，享尽荣华富贵；也看到了齐芥在市井中苦苦挣扎，苟活的八年。

不是说，满月井看的是有缘人的前世今生吗，那他为什么看到的是两个人，所以他到底是谁，是齐芥，还是……萧雨坤。

他到底是谁？

“两个？”这下，连少有表情的天琴都感觉到意外了。

“详细说说。”

“我看到了齐芥和萧雨坤出声的时候。”

桃夭冲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萧雨坤和齐芥是同时出生的。和当时我们在青尾巷那大娘说的基本吻合，可有一点，有些奇怪。”

“什么？”桃夭有些迫不及待，她隐隐有种感觉，答案，也许就在这里。

“萧雨坤和齐芥是认识的。齐芥，给萧雨坤做过半年的陪练。”织玹组织着语言，将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八年细细与三人说来。

桃夭思忖了片刻，“所以说，在八岁那年，萧雨坤和齐芥开始有了交集。”她以手指轻叩着井岩，“萧雨坤，跟齐芥长得八分相似，齐芥又和萧雨坤相处了半年之久，这半年，足够模仿一个人的一言一行了。”

“我们来做个假设，在两人这半年的交集之中，齐芥生了歹心。迫害了真正的镇北王世子，自个人儿取而代之，那如今十二年过去，现在的萧雨坤是谁？”

织玹反应奇快，“是齐芥！”

“没错，轮回井看到的，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如果说齐芥是南阳郡王的儿子，那其实也算是宗室子弟，也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和萧雨坤有八分相似。而他代替了真正的萧雨坤，那南阳郡王十二年后再去寻他，自然人去楼空，寻找不到了。”

“可是，如果萧雨坤是齐芥，那我又是谁呢？”织玹很苦恼，“你们说我才是真正的镇北王世子萧雨坤，可我却没有任何相关记忆。况且，从轮回井里看，真正的萧雨坤是跟随了名师学过刀法的，而我，擅长用剑！而齐芥，又是怎么在重重侍卫不停歇的盯梢下，替换一个自小练武的孩子的呢？”

流锦插了一句嘴，“姐姐，萧雨坤八岁的时候，是不是走失过一次，那次还遇到了你。”

“嗯。”桃夭点头，“当时，他确实误入长沙之山，他身上的气息将我唤醒，那时，我虽然不知道他在人间的身份，但我可以确定，当时遇到我的一定是真正的萧雨坤。”

她说着看向了织玹，“我将原身生长出的第一根树枝锻造成利剑，配上混合了我的血液编织而成的桃花结赠予了他，只有真正的萧雨坤可以使用那把桃花剑。”

织玹握紧了腰间的剑，“所以说，当年你遇见的人是我，这把剑是你给我的？”

“嗯。”桃夭点头。

“可是你刚刚也说了，你并不知道他在人间的身份。那你怎么能确定你遇到的是镇北王世子萧雨坤而不是齐芥呢。”

“这……”桃夭怔愣，是啊，当年，他要找的人是镇北王世子这个消息，是根据紫衣国师周润安的形容，而她想当然觉得自己的恩人定会命格贵重，托生富贵人家，所以就将那个走丢的小公子认定成镇北王世子了；

倘若，其实她的恩人是齐芥呢？那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替换身份，狸猫换太子。

可也不对，前世，萧雨坤看到织玹时，明显的紧张不悦，甚至脱口而出萧十四这个名字！还派人去查探他的身世，甚至三番五次想置他于死地，种种迹象表明，萧雨坤心里有鬼，他畏惧萧十四。

镇北王府世子排行十四，没道理会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自己的小名。

所以，织玹就是萧雨坤，这点毋庸置疑，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织玹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是齐芥，又为什么会被萧雨坤替代了身份，而他又怎么会在满月井中看到两个人的前半生？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而凭借她和周润安的修为，竟然都算不出这两个人的命格，甚至，她的术法修为在企图攻击萧雨坤时会失效，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不管是齐芥还是萧雨坤，都不是普通人，甚至两人难道都是上古大神转世，下凡历劫，不受任何外物干扰。

越理越乱，桃夭叹了口气，“萧雨坤和齐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我们只能依仗这轮回井了。织玹，你怎么样，身体还能撑住吗，还能不能继续看这轮回井。”

织玹点点头，然后缓缓靠近了那口井。

瞬间黑暗将他淹没，织玹只觉得大脑一空，这一次，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离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