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身处漩涡

她的手指死死拽着她的裙摆，仿佛那是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左瑶兮俯视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不是滋味，乾霜与她相识多年，情同姐妹，此刻看她满脸泪痕的模样，拒绝的话却如利刃般卡在喉间，再难说出口。

这个曾经天真如白纸的女子，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不禁叫人心生怜悯，然而，这中间远非她一人可以轻易介入，更何况牵扯其中势必会掀起更大的风波。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将乾霜搀扶而起，语气虽冷静却不失温和：“乾霜，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这件事不是单靠我一句话便能逆天改命的，你也该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一时鲁莽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瑶儿，你不明白……”乾霜哽咽着打断她，双手紧握，颤声说道，“我知道乾家不会轻易放过他，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出事啊，他……他是我的命，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宁愿以命相抵！”

“糊涂！”左瑶兮厉声喝道，眉心微蹙，语气终于染上几分不耐：“霜儿，你以为舍命护他就能解决一切，若真如此简单，这世上的悲剧早就不复存在了。”

乾霜被她这一斥吓得一怔，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泪水却无声地滑落。

她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叹了口气，抬手轻拍对方的肩膀：“你不要再想着去乾家以一己之力对抗，你更不要做傻事，给我几日时间，我自会想办法替你解决此事，不然……便是对不起这些年我们的情谊，但你要记住，这次之后，我未必还能护着你。”

“瑶儿，我信你……我只信你，今夜月色正好，不如你留下，”乾霜怔怔看着她，最后带着哭腔哑声道。

左瑶兮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自顾自地拂了拂袖，语气平淡：“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容我改日再来陪你。”话音未落，作势要走。

乾霜见状也不多加阻拦，轻声道：“瑶儿，那便不送了。”

她退出厢房时，隐约感受到一双目光如冷刃般追随在背后，但依旧步履从容，直到踏出乾府邸，才暗自舒出一口气，却察觉指尖已有细微的冰凉。

一阵风吹来，街巷透着一股深秋的凉意，抬头望见半轮皎洁的月亮，眼神微微一黯。

曲文见她回来，黛眉紧蹙，樱唇紧抿，手里紧紧攥着一方绣帕，骨节都泛着青白，便知她心事重重，不由叹了口气：“夫人，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是有些累了，没事。”左瑶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曲文摇摇头，走到她身边：“夫人，你就别瞒我了，自从乾府回来，你的心就一直悬着，如今，你又将自己牵扯进来，这乱局之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啊。”

她身子一颤，手中的帕子被揉得皱巴巴的，眼中满是茫然：“曲文，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原以为，只要我嫁给祝云墨，日子过好，就能护着每一个人……可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曲文走到她身后，语气沉重：“夫人，你身处漩涡之中，有些决定，总是要做的。否则，害了自己不算，还会害死最爱自己的人。”

她闭上眼，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让乾霜这泥潭，她又如何忍心，如何能应付之后的事情。

“你也知道乾霜的心性，而且……”左瑶兮淡淡道，不在说话了。

曲文安慰道：“夫人，你也是为了乾小姐好，可是，如今，你与祝公子绑在一起，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吗？”

她睁开眼，眼朦胧地看着曲文：“可我该怎么办？”

“夫人，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如今，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过了这一关，日后总会有转机的，相信我，而且我让左芹婉付出代价后，我也会离开。”曲文叹了口气。

左瑶兮并不知道祝云墨那边对曲文的调查是否有了结果，如今也不敢完全信任，对他的话只是随意听听，便要回房。

曲文微微皱眉，抬手挡在她身前：“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跟我说？”他目光深沉，洞若观火的气势让她心头一颤，像是有什么细小的心思被他捕捉到了。

 她稳了稳心神，却尽量将表情放得无害，她抬眸带着几分无辜道：“何出此言？我不过是累了，想回去歇息而已。” 

“真的只是累了？”曲文低声逼问，语气沉静而有力，却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不容置疑的压力，他的目光像两柄无形的利剑，似是要刺穿她心中所有伪装。

左瑶兮听到曲文的话，脚步微微一顿，平静的面容下闪过一丝凝重，转过身，目光直视着曲文，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洞察出什么。

可是，曲文的脸上没露出一丝破绽，只有一抹淡得几乎不可察觉的倦意，是啊，他方才的话分明是在试探，她又何尝不知？

“你让我信你，我凭什么信你？”她面无表情地开口，声线却透出一丝冷冷的质问。

曲文轻笑了一声，双手拢在袖中，抬眼迎上她的视线：“夫人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既然敢开这个条件，便是有十足把握，你纵然疑我，但若不去，怕是会后悔。"

左瑶兮微微皱眉，方才听他说侯府有意将她和祝云墨拖下水，她心中已然警觉。

他这番话，既像是真心提醒，又像是在无形间牵引着她踏入局中。

“若明日我如你所言，去了那小院，又该如何信你不是设局害我？”她将所有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语气依然冷然。

曲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带着隐隐的讥讽：“夫人多虑了，你若真信不过，不妨自作主张，带些能护身之人随行，一个局，能骗了你沈家的暗卫，我倒也算有本事了，不是么？”

“曲公子倒自信得很，好，明日我便依你所言，如约去郊外，但若发现你戏弄于我，休怪我手段不留情。”左瑶兮暗中咬了咬牙，这曲文话里话外都透着挑衅，深吸口气，冷冷一笑。

曲文却是轻描淡写地敛袖一揖，笑得从容：“夫人湘水明心，可称聪慧之极，曲某岂敢戏弄？明日见与不见，随夫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