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也算是有趣了

话落，他转身欲走，步伐稳如平日，刻意隐藏了心中的细微不悦。

左瑶兮瞧着他的背影，眼波微转，心头隐隐有了些许波澜，今日，她决定换一种方式面对他的探测与心结。于是，她忽然起身，快步走到他身旁，扬声道：“书房的事以后再说，我陪你去前厅见客。”

他脚步微顿，目光含着几分讶异地侧头看她：“你陪我？”向来懂事体贴，甚至略显疏离的她，今晚这般积极亲近，他反倒有些迷惑。

“自然是陪你。”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眼神却笃定而温柔，“夫妻一体，你的客人便是我的客人，咱们一同去不好吗？”

“好，那便随我来罢。”祝云墨本还想拒绝，但对上她那坦然无虞的目光，心中的疑虑竟隐隐散去几分，他轻笑一声。

两人挽手而行，前往前厅的路上，她脚步从容，一点不似往日那般低调内敛。

他虽未言语，但余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心中不由揣测，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究竟是她真心所愿，还是别有所图？

待二人抵达前厅，厅中已经落座一人，正是方康，他神情局促不安，手中的茶盏险些打翻，见二人一同进入，他猛然站起。

“方公子，这般多礼做什么？与其拘谨，倒不如随意些，我们本无生分之意。” 左瑶兮莞尔一笑，上前半步朝他揖了揖手。

祝云墨冷眼旁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方康，他目光如针，虽未开口，却自有威压，似乎要看得透彻。

方康看着眼前并肩而坐，亲密无间的二人，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知道自己此行目的，也知道此刻的气氛并不合适，但事关白远荼的性命，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祝公子，瑶儿，前几日，远荼和左伯伯在朝中接连受挫，就连我也未能幸免，这背后是谁在操纵，我不想追究，但如今远荼已被禁足府中，声名狼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恳求：“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否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左瑶兮执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祝云墨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瑶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远荼对你也曾真心一片，如今他落到这般田地，你……”方康见她不答，心中更加焦急，语气也急促了几分。

“真心一片？”她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方大人怕是忘了，当初是谁设计陷害我，又是谁将我弃之如敝屣，如今他落难，便想起我往日的情分了？”

左瑶兮语气冰冷，字字如刀，直戳方康心窝，方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无力反驳。

他知道，她所言句句属实，白远荼当初的所作所为，的确伤她至深：“瑶儿，我知道远荼以前做错了事，但他如今已经知错了，你就……”

“知错了，知错了便能一笔勾销过往的罪孽吗，方大人，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她打断他的话，目光凌厉，语气决绝，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方康看着她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眉头皱得像要拧成一团麻绳，半开玩笑地说道：“瑶儿现在果然心如铁石，像我这样的庸才，怕是连你一个笑脸都求不来吧？”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却又隐隐透着自嘲。

闻言，左瑶兮本想继续冷漠以对，可不知怎的，看着他那副故作逍遥的表情，她竟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这仅仅是一瞬，她很快收敛了笑意，神情重新变得冷淡，甚至多了几分讥讽。

“方公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她轻轻拨弄着袖间垂落的穗子，眼神像看个没用的笑话：“就凭你，也值得我对你狠心绝情？说到底，不过都是你们自作多情罢了。”

“瑶儿，我并无其他意图，也不至于自作多情到那个地步，我只是......”方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底掠过一抹痛楚，却强自镇定，低声辩解。

“够了！”左瑶兮直接打断，眼神斩钉截铁，“你可以毫无底线地一次次靠近我，但别指望我会屈尊与你纠缠，我没那个闲工夫，也不想再听那些无聊的借口。”

她顿了顿，目光清冷如冰，语气中透着一丝刻意加重的残酷，“放心，你们三个的事，我会好好嘱咐清楚的，白公子也好，左芹婉也罢，包括你，我全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谁都不会落下半分。”

带嘲弄的话犹如一阵锋利的冷风，直剜人心，方康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任何话来，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明白，她现在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更别说给予任何温情。

“既如此，我也不留了。”方康拱手作了个行礼，极力掩饰着复杂的情绪，僵硬地起身离开。

他的背影透着几分踉跄，像是不知去往何处的落魄旅人。

“狠心绝情，呵，如今倒是轮到我这样的人，也算是有趣了。”左瑶兮没有再看一眼，只抬眸望着一窗之外百无聊赖的天空，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喃喃道。

祝云墨本以为发生一切会让她伤心难过，甚至冷落自己，哪知第二天见面，她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端着一贯恬然的笑容，还顺口说道：“听闻方康的母亲已开始为他张罗亲事，真是天大的好事，往后我便无需再被旁人误会了。”

说完竟像得了一个极大的解脱，甚至多夹了几筷子菜，罕见地多吃了一碗饭。

他心头微震，难以判断她的这份轻松是敷衍还是真心，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做惯了冷静克制的人，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眸能稍稍透露出片刻情绪的起伏。

入夜，她特意煲了一锅药膳汤，亲自端着送到书房。

隔门，左瑶兮听到书房内有人低声交谈，原以为只有祝云墨一人，却不料还有另一个声音，轻得像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