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草草定性

“这是哪里？”她低声呢喃，试图起身，却发现手脚都有些乏力，用尽全力才撑起一点身体。

正在此时，门扉轻轻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她醒了，眼中掩不住的惊喜，急忙放下东西，上前扶住她：“小姐，您醒了，您可担心死我们了。”

左瑶兮迷茫地看着丫鬟，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喃喃问道：“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丫鬟笑着答道：“你被救回来后便一直昏迷，都已经两天两夜了，我家公子救了你，见你发烧，便将你带了回来。”

“你家公子是……”她轻声重复，心中莫名泛起涟漪，似乎与这个地方有某种未解的牵绊。

与此同时，另一端，祝云墨正策马疾驰而来，脸上尽是隐忍的焦急，他听闻她的踪迹后，日夜兼程赶来。

“快，方府别院。”他声音低沉，目光如炬，催促着马匹再快一些。

不久后的一声马蹄急停，他身影出现在府门前，几乎不肯停留片刻，径直向正厅走去，气场强大得令人无法阻拦。

守门的侍卫刚欲询问，便见他挥袖而过，目露坚定，浑身上下散发出无法言喻的威慑力。

而房内的左瑶兮正低头端着药碗，眉心微蹙，正打算硬着头皮喝下去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视线中映入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你……？”她唇间的疑问尚未出口，便被祝云墨果决的声音打断：“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欣慰与压抑，他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寒冬中重新迎来的阳光，温暖却又沉重。

左瑶兮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得心头隐隐泛起涌动的暖意，眼中却仍透着迷茫，他却一步步走近，凝视着她，微微俯下身，似是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半个时辰后。

他脸上的神色复杂而压抑，他拳头微微握紧，却又很快松开，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她静静地坐在榻上，手中握着一盏温热的茶，茶香袅袅升起，掩盖了屋内凝滞的气氛，眼眸深沉，像是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开口道：“这次事情，朝廷打算怎么处置，追究到底，还是……”

“的确，如你所说，朝廷将此事草草定性为山匪袭击。”祝云墨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这是皇上的旨意，也有一些朝臣确实上表力陈，不宜因这一变故动摇朝局。”

“所以就要用这种蹩脚的理由敷衍过去？”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么多人枉死，还是老弱妇孺，皇上只是潦草发些抚恤金，抬抬官位，便以为可以平息一切？”

他微皱眉头：“抚恤和提拔，是稳住人心的必要手段，眼下，太子未立，朝堂局势本就暗流涌动，若再行追查，恐反而生出更多事端……陛下并非不心疼那些人，只是……”

“只是顾此失彼罢了。”左瑶兮声音冷静，像是一柄在寒夜中凝霜的利剑，打断了他的话。

轻轻放下茶盏，盯着他的眼睛不放：“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些黑衣人真的有这等谋算，敢准确袭击上京贵族家眷的驿站，还无一活口？”

祝云墨心中一震，他望着她，那双眼睛已不再是他熟悉的温柔，而是燃着洞察一切的寒光。

他极力想镇定下来，缓声道：“你的意思是？”

“黑衣人之外的可能。”她靠在椅背上，微微勾唇，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比如某些人，觉得皇上迟迟立储不妥，便想给他找点理由动起来，如此一场血案，不正是推波助澜的好借口？”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有多危险？若是传出去，你……”祝云墨闭上了眼，良久才低声道。

“一位枉死的人教过我一件事，”左瑶兮忽然打断他的话，语调沉稳，“一个人活着，不该只懂得顺势随波，若已看清残酷真相，却依然选择沉默，无异于亲手把刀递向无辜者的咽喉。”

他沉默不语，只是眼中的挣扎更深，不是没有猜测过，但这湍急的漩涡，他真的能将她拉入吗？

凝视着，试图从她闪烁的眼神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黑衣人的覆灭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幕后之人依旧隐藏在暗处。

“关于这次绑架，你似乎知道些什么？”祝云墨试探地问道。

左瑶兮神色一变，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思考该如何作答，她并不知道他在南邦平乱中所经历的一切，更不清楚他早已洞悉了朝堂中暗流涌动。

短暂的沉默后，她语气低沉：“如今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你……多加小心便是。” 言毕，她便垂下眼眸，不再言语，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前一刻，他们还在彼此诚恳，此刻却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看不清彼此的心思。

祝云墨心中疑惑丛生，却也不忍心再追问，毕竟，她身体尚未痊愈，此刻更需要的是静养休息，轻叹一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坐在一旁，思绪万千。

房间里，静谧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气氛微妙而凝重。

五日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官员乃国之栋梁，当以民为本，克己奉公，然近来朝中吏治腐败，贪污之风盛行，结党营私之事屡禁不止，更有甚者，玩忽职守，致使百姓受苦，民怨沸腾。此等乱臣贼子，若不严惩，国将不国！

兹有吏部侍郎王允、户部郎中李忠、工部员外郎赵德，贪赃枉法，证据确凿，礼部尚书周正、兵部侍郎孙武，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刑部郎中郑方，渎职失察，草菅人命，以上诸臣，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着即处斩，以儆效尤，其家眷，男子年满十六者流放宁古塔，女子年满十五者罚入教坊司。

凡我臣民，当以此为戒，清正廉洁，奉公守法，共建清明盛世！

钦此！

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宫里宫外一时人心惶惶，深宫之中，人人自危，唯恐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朝堂之上，官员们更是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触怒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