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空空如也的钱袋

祝府。

杜月儿手里拿着块藕荷色的杭绸，愁眉苦脸地来找左瑶兮。

“好瑶儿，你帮帮我吧。”杜月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绣什么花样了。”

左瑶兮接过那块杭绸，入手只觉细腻柔滑，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料子：“月儿，这是要做什么？”她柔声问道。

“哎，还不是为了母亲的生辰礼。”杜月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绣墩上，“眼瞅着就到的生辰了，我翻来覆去地想，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旁人送的，不是金银珠宝，便是绫罗绸缎，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送那些未免太俗气了些，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绣个荷包最合适。”

“这杭绸一看便价值不菲，用来做荷包，未免也太奢侈了些。”左瑶兮掩嘴轻笑。

杜月儿撇撇嘴：“我原是想绣个帕子的，我想着，母亲身份尊贵，料子自然也不能太差，便用了这块杭绸。”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打算绣什么花样？”

“这就是我犯愁的地方了。”杜月儿苦着脸：“我想绣个牡丹花，寓意富贵吉祥，可我觉得说牡丹太艳丽，不适合我，我想绣朵兰花，又觉得太过素雅，配不上这料子，哎，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左瑶兮想了想，提议道：“不如绣朵莲花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既高贵典雅，又不失清丽脱俗，与这藕荷色的杭绸也相得益彰。”

“好主意！就绣莲花！”杜月儿眼前一亮，兴奋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荷叶的茎可以绣成翠绿色，花瓣用浅粉色和白色相间，再绣上几只小蜜蜂，嗡嗡嗡地绕着莲花飞舞……”

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左芹婉是不是傻？盲目施粥，图什么呀？”

“她图颜面。”左瑶兮正在练习一种新的针法，闻言轻轻一笑。

杜月儿撇撇嘴，“就她那点钱，能撑起侯府的颜面？怕是打水漂吧！”说着，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不过，左父，左母也真是的，居然让她一个庶女操心嫡女的事，也不怕别人笑话。”

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说道：“左芹婉虽然吃了亏，但侯府的面子却是撑起来了，依我看，父亲，母亲，两人好面子，也一定是赞同她这样做的，说不定在背后还偷偷地补贴了她。”

杜月儿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就算没钱，也会想办法的。”

她绣了几针，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凑到左瑶兮身边，“瑶儿，我提醒你啊，侯府现在可是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要是他们没钱了，肯定会来找你哭穷的，你到时候可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别被他们给缠上了。”

左瑶兮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她自然有这个准备，也庆幸之前从左清雨那里接手了左家家族的事务，她深知，左家虽是大家族，但一个环节出错，就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前她接管家族事务时，曾遭到阻挠，根本没有能力掌控大局，但是她没有放弃，忍受了无数冷嘲热讽，一次次将那些难题逐一解决，甚至亲自去跑账谈生意，用一份份成绩堵住了那些质疑的声音。

庆幸的是，这一切的努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侯府急需银两填补缺口，若左家的资源此刻仍由左父掌控，那侯府的为了保全自自身利益，就会盲目填窟窿了，

到时候，不仅是银钱，就连左家赖以生存的田产，人手，恐怕也会被榨得一干二净，到头来整个家族都要被拖入深渊。

想到这里，左瑶兮冷冷一笑，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与笃定，现在的侯府虽看似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波涛汹涌，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可是只要她还握着左家这个命脉，侯府插手的余地就会大大受限，这也正是左清雨一开始竭尽全力让她接手左家的原因。

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利用左家，更不会让家族因此陷入泥潭。

三日后。

左芹婉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心中一片冰凉，起初，她还能依靠自己之前积攒的银两度日，可施粥的开销远超她的想象，很快，她的积蓄便如流水般花光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向梅锦良求助。

梅锦良心疼她，便将自己私藏的体己拿了出来，可这些钱对于每日施粥的开销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眼看着梅锦良的积蓄也快见底了，左芹婉心中焦急如焚。

她知道，梅锦良的体己并不多，若是再这样下去，日子也会变得艰难，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向左清城求助，将自己的困境如实相告，并恳求能够伸出援手。

书房中。

左清城严肃的神情，这个灾荒之年，府中钱粮缩减得厉害，再加上左家已经不在他掌握，更是银钱紧俏，迟迟没有开口。

“请父亲帮帮婉儿，若女儿能立下功劳，也算是左家恩德。”左芹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福身道。

“婉儿，能靠自己的手段得一分光彩，就是你自己，也是左家的荣耀，如今这灾荒之年，便是考验各家子弟的时候，若你能从中闯出名头，我自不会吝惜称赞。”左清城见她这般知趣，面色稍缓，挥了挥手，算是免了她的礼数，冷冷说道。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中精光一闪，“若你只是坐在家中端起小姐的架子，却连半分汗水都不愿流出，那就别怪我逐你出家门！”

左芹婉眉眼微垂，看不出分毫情绪，心中却已然冷笑连连，外人眼中威名赫赫的左父，在这灾荒已呈衰弱之势，更遑论对她这个庶女还有多少余心关怀？

她甚至清楚，在左清城眼中，她不过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请父亲放心，女儿自当竭尽所能想到办法，绝不辱没左家的名声。”左芹婉抬起头来，眸光坚定，清清楚楚地吐出每一个字。

左清城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记住你说的话，莫要给我丢人就行。”

她不再多言，恭敬退下。

待走出厅堂，左芹婉的步伐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沿着庭院悠长的回廊漫步，抚摸着袖中精致的帕子，指尖微微用力，眼底渐渐凝出算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