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慎言慎行

然而，面对这番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摒弃内心的一丝波澜，嘴角竟缓缓勾起了抹嘲弄的笑容：“左芹婉，你错了，我从未后悔过，不悔当年之举，也绝不会因他人的生死自陷泥淖，而你——不过是个三言两语挑拨是非，自乱阵脚的小角儿罢了，我一路走到今日，又岂会怕你这般伎俩？”

她如锋芒未敛的长剑，直指人心，旁人也被她这一番气度震住，原本冷眼旁观的乾霜都忍不住微微挑眉，多看了她几眼。

左瑶兮转头环视众人，目光中流露出近乎冰雪般的冷意，低声开口，“左芹婉，劝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在这里挑拨离间，只会自取其辱，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都留点余地吧，否则下场如何，怕是比彩云更凄惨。”

左芹婉的脸一僵，心底冒出凉意，却不便再言，只得强撑着不甘的神色后退了两步。

她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背影挺拔而决绝，杜月儿和乾霜咬紧牙关，也紧随其后，留下左芹婉在原地静默。

空气中残留着危险的硝烟气息，谁都知道，这场对峙的开局，仅仅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车轮碾过平坦的路面发出轻微的轧轧声。

“乾霜的变化太大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她好像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左瑶兮坐在车厢内，微微蹙着眉头，眼中透着些许疑惑与不安，盯着窗外晃动的景色，语气低缓却透着困惑。

祝云墨倚坐在一侧，目光始终平静，带着几分洞察力，只是淡淡一笑：“世事变幻，人心更易变，这很正常，不要在意她改变了什么，世人都有许多我们未曾料到的理由。”

她微微侧过脸，清澈的双眸中多了几分困惑：“可是……以前她明明很在乎的东西，现在却显得漠不关心，她明明最讨厌阴谋诡计，现在却行事处处透着深意，你不觉得奇怪吗？”

“人心原本就是无解的迷局，乾霜是朋友，不是敌人，她做的事，我们未必能够全然理解，但不理解，也不代表她变得不可亲近了，你该明白，有时候，看得太清楚，反而是一种负担。”祝云墨轻轻敲了敲车厢的木栏，语气淡然却略带叮嘱。

左瑶兮沉默了下来，低头沉思片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我还不够信任她吧，不过，真希望……她不会做出让人失望的事。”

他看了一眼她微拧的眉心，语气温和了些：“你这颗心还是太柔软，总是容易牵挂太多，但这也正是你的可贵之处，就算乾霜真有些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相信她对你的情分也是不曾改变的。”

马车继续前行，风从窗外掠进，带着些许寒意，却并未驱散两人之间那股淡淡的安然。

她抬眼看向窗外，虽然心中依旧存疑，但似乎少了些许纠结，多了一分释然，眉眼间渐渐舒展开来。

马车缓缓驶入将军府，府门前早已候着管家，见二人下车，连忙上前行礼：“公子，夫人。”

祝云墨点了点头，问道：“府中可有异常？”

管家躬身道：“回公子，并无异常，只是……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明日要召见夫人进宫。”

左瑶兮闻言，心中微微一凛，想起之前答应皇后的花，便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这些日子，她四处打听哪种花更契合皇后清雅端庄的性情，甚至还亲自挑选了最好的花种，再嘱咐下人精心栽培。

府中花房。

她将一片盛开的花海移栽到瓷盆中，用细瓷装盘，色香俱佳，心中自是欣慰，细细检查那些花儿的形态，触手可及的花瓣吹弹可破，隐约散发沁人心脾的幽香，眼前这一抹曼妙的豔色，让她不禁赞叹造化之功。

正当她整理花草准备离开时，祝云墨推门而入，他的脚步略显沉稳，神情却是不苟言笑的古怪意味，他眼神在她精心准备的花盆上淡淡地扫过，细看后，又将视线转回她身上，目光深邃，仿佛箴言即将出口。

他唇角微动，似要开口，却顿了顿，最终缓声说道：“你可知，为何此时皇后要召你？”

左瑶兮正兴致盎然地将最后一簇花整理妥帖，被他突然发问，不由微怔。

她聪慧过人，心下隐约猜测到皇后来意却不敢确认，只得低眉说道：“想是因前些日子承诺过要奉花一事，皇后身为母仪天下之人，料必不会轻易置下臣女于为难之境。”

祝云墨却一声带笑，点了点头，语调里多了些许捉摸不透的意味：“嗯，皇后当然不会难为你，不过你既明日要进宫，倒是需慎言慎行些许，尤其宫里耳目众多，皇后娘娘或许夸你一问半答便罢，不必多言，还有......”

他眯了眯眼，语气沉了一分，“若问及我的事，只管顾左右而言他，记住，咱们夫妻之间，一些事知道即可，万不可言明。”

祝云墨顿了一下，见她默然点头，才又轻声补充：“若是还有有关朝堂上的事......也是多半莫谈为妙，看在你需要令留住心面，别多牵连自己，必须万事周全的落场。”

他的叮咛令她心潮起伏，但她是知分寸。

次日，晨曦的微光洒在朱红色的宫墙上，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宫门前，禁卫军森严伫立，长戟如林，气氛肃穆。

左瑶兮今日身着淡粉色宫装，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祝云墨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柔声道。

凤仪宫。

皇后娘娘凤冠霞帔，端坐在凤椅之上，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笑意，仿佛春日暖阳般和煦。

她与左瑶兮闲话家常，从宫中新添的几盆兰花，聊到江南贡来的上好丝绸，言语间看似随意，却又总不动声色地绕到祝云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