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施粥

襄阳侯府。

左芹婉起了个大早，精心挑选了一套最是破旧的衣裙，这衣裙原是她之前丫鬟穿的，洗得泛白不说，还满是补丁，衣摆更是磨损得参差不齐。

可她却视若珍宝般地将它从箱底翻了出来，抖了抖并不存在的灰尘，郑重地穿在了身上，对着有些模糊的铜镜，满意地欣赏着镜中形容憔悴的自己，只觉得今日定能将左瑶兮踩在脚下，让她也尝尝被人奚落的滋味。

“你这是做什么，小姐？”丫鬟小桃赶来替她洗漱，不禁出声问道。

她看了一眼小桃：“你别管，今日就要这样打扮。”说着，特意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又往脸上抹了些锅底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落魄。一番打扮下，活脱脱一个逃难的灾民，和街上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几无二致。

“小桃，我们出门。”终于收拾打扮满意，左芹婉得意地想着，等会儿到了施粥棚，定会大吃一惊，说不定还会以为她是来抢粮的刁民。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迫不及待，脚步也加快了几分，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施粥棚，亲眼目睹做左瑶兮出丑的样子。

随着人流，她挤挤挨挨地往前挪动着，仿佛一滴浑浊的水，融入了街上那汹涌的“难民潮”中，涌向了放粮施粥的地方。

施粥棚外，风声卷起地上的落叶，一口口大锅热气腾腾，米粥的香味飘散开来，引得饥民们一阵阵骚动

左瑶兮端坐在施粥棚后的帐篷里，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册子，有人正仔细地记录着每个前来领粥之人的姓名籍贯。

她神情严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

“为了区分真正的灾民和那些浑水摸鱼之辈，登记造册是必不可少的。”她对着身旁的侍从解释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有限的粮食送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手中。”

侍从恭敬地点头称是，并将记录好的名册递给另一名负责核对的人：“夫人，这些名册我们会与地方的户籍进行比对，确保没有冒领的情况发生。”

她微微颔首，目光落回到眼前的册子上：“不仅如此，这些记录还能帮助我们了解哪些地区受灾最为严重，以便朝廷及时制定相应的救灾策略。”

此时，棚外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衣着光鲜的男子试图插队，却被负责维持秩序的人拦了下来。“这位老爷，请您到后面排队。”士兵语气坚定，不卑不亢。

男子恼羞成怒，指着士兵的鼻子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无论您是谁，都必须遵守规矩。”左瑶兮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步走出帐篷，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名男子，“我们施粥是为了救济真正的灾民，而不是给某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男子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灰溜溜地退到队伍末尾，周围的灾民们见状，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她环视众人，语气温和而坚定地说道：“各位，我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请相信，朝廷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大家渡过难关，为了确保公平公正，我们必须严格执行规矩，任何试图冒领粮食的人都将受到严惩！”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不少人甚至感激涕零，跪倒在地，高呼“菩萨心肠”。

乾明看着这一幕，他喉咙里像是枣核卡住一般，本是左瑶兮找来坐镇，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大的魄力，仅凭几句话便安抚了躁动的人群。

施粥开始，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米粥送到饥民手中，乾明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他知道，这仅仅是杯水车薪，要想真正解决饥荒，还需要朝廷的有效措施。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颤巍巍地走到乾明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大人，谢谢您，谢谢这位菩萨……”

乾明连忙扶起老者，沉声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救济灾民，本就是朝廷的职责。”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紧紧握住乾明的手，激动地说道：“朝廷有如此好官，我等百姓之福啊！”

混迹左芹婉眼睁睁看着施粥进行的如此顺利，粮仓大门打开，金灿灿的稻谷堆积如山，难民们欢呼雀跃，井然有序地领取粮食，心中妒火熊熊燃烧。

她原本计划着左瑶兮施粥施不下去，难民们怨声载道，正好给她煽风点火的机会，没想到竟然真的打开了粮仓，不甘心就此作罢，转身朝人群中走去，想要趁乱散布谣言，制造混乱。

挤进人群，她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别高兴得太早！这些粮食都是陈年旧粮，说不定都发霉了！吃了会生病的！”

周围的难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她，左芹婉心中一喜，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我亲眼看到，那些粮食都长虫子了！这是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一阵骚动，有些胆小的百姓已经开始放下手中的婉，犹豫着要不要领粥喝。

她得意地勾起嘴角，正准备继续煽动，突然感觉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回头一看，只见两名身穿盔甲的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乾明带领中的一名士兵厉声喝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扰乱秩序，是想造反吗？”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左芹婉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辩解道。

另一名士兵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已经检查过粮仓，粮食都是新鲜的，绝无发霉长虫！你再敢散布谣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士兵们不由分说，完全不听解释，将她强行拖出了人群。

她挣扎着，哭喊着，却无济于事，周围的难民们见状，纷纷指责，说她不安好心，故意捣乱，不得已，只能讪讪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