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孤的女人

老嬷嬷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布满皱纹的脸上堆起笑容，像是老树上绽开的菊花，说道：“左小姐，为了你的名声，老身单独同你开口，不知可否赏脸移步内室？”

屋外。

左芹婉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状似无意地对身旁的人低语几句：“为什么，姐姐会被验身。”后故作惊讶地掩住嘴唇，悄悄退后几步，仿佛生怕被卷入什么是非之中。

众人听罢，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后又将信将疑地环顾四周，最终，那份震惊化作了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左小姐似乎……似乎有些不妥。”

“不妥？怎么个不妥法？难不成……”说话的人故意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芒。

“嘘！小声点！我听说，是、是嬷嬷来验身了！”

“验身？！这……这怎么可能！”有人惊呼出声，却立刻被身旁的人捂住了嘴巴。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小声些！这可是关乎颜面的大事，若是传出去，可是要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的！”

“可是……可是这验身，不就是……”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有人急不可耐地追问。

“就是……就是说左小姐可能……可能不是清白之身啊！”

此言一出，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看向紧闭的房门，眼神各异，有震惊，有鄙夷，有好奇，也有惋惜。

“这……这怎么可能？左小姐可是名门闺秀，怎么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哎，真是可惜了，新郎官一表人才，竟然……”

左芹婉站在人群外围，将众人的议论声尽收耳底，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左瑶兮，也不过是个残花败柳。

梅锦良的面上有些挂不住，有意将众人引去前厅用些茶点，勉强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移步前厅。”

但不少人都说想要等宫中嬷嬷出来后再离开，她们想第一时间知道是不是，也好回去和家中长辈说道说道。

梅锦良对此也没有办法，只得陪着众人在后院继续等候，同时，也对左芹婉茶言茶语、惺惺作态的样子有所心中不舒服了，毕竟谁家女儿被如此评价，心中都不会好受。

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却掩盖不住一丝紧张的气氛。

嬷嬷手里捧着白瓷托盘，上面放着一块洁白的丝帕和一碗清水，神情严肃地站在一旁。

左瑶兮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只用一支白玉簪固定，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是此刻，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左小姐，得罪了。”嬷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嬷嬷不必多言，瑶兮明白，还请嬷嬷尽快验明，莫要让大家久等，也免得嬷嬷为难。”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嬷嬷看着眼前这位柔弱却又坚强的女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白瓷托盘递到左瑶兮面前。

她毫不犹豫地接过托盘，轻轻揭开丝帕，露出一碗清澈见底的清水，微微颤抖着手，将丝帕浸入水中，然后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肌肤，动作轻柔而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嬷嬷粗糙的手即将触碰到左瑶兮薄如蝉翼的衣衫，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住手。”

嬷嬷的手僵在半空，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负手立于屏风之后，看不清面容，唯见他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又惊又怒：“什么人？竟敢擅闯……”

“大胆！”他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她是谁？”

嬷嬷被这气势震慑，语气稍缓，却仍强撑着说道：“老奴奉命验身，还请公子莫要妨碍。”

他轻笑一声，语气却冰冷如霜：“验身？孤的女人，何时轮到你们来验？”

说罢，他缓缓从屏风后走出，烛光映照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更衬得他气势逼人，赫然是，幼时被钦天监流言所害，扔到边疆的皇后娘家养——太子祝云墨

嬷嬷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竟然是太子！

祝云墨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左瑶兮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柔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嬷嬷看着眼前的架势，心头一凛，冷汗涔涔，颤巍巍地跪下，哆嗦着嘴唇，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方才的盛气凌人，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原以为仗着白远荼的势力，在宫中可以横行无忌，却不想踢到了铁板。

祝云墨冷眼看着她，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能保你一世平安？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勾结外臣，干预朝政，你今日所作所为，可曾想过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若是闹到皇上面前，你以为，单凭一个白远荼，能救得了你吗？”

嬷嬷脸色煞白，连连磕头，求饶道：“殿下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还请殿下开恩，饶老奴一条狗命！”

“你既知错了，便该明白，有些事情，做了便要付出代价，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需记住，后宫不是你兴风作浪的地方，若再有下次，休怪孤不念旧情！”祝云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嬷嬷如蒙大赦，连忙叩谢：“谢殿下不杀之恩！老奴再也不敢了！”

祝云墨不再理会她，嬷嬷一人，瘫软在地上，惊魂未定。

她知道，今日是她侥幸逃过一劫，日后行事，须得更加谨慎小心，否则，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