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狗仔的相机-暗流

刘红斌从寝室楼赶到直播公司，赵一帆已经等在那里了，不过似乎并无久留之意，坐在奔驰的后座，甚至都没有熄火。刘红斌走到车前，车窗缓缓降下，黑着眼圈的赵一帆一歪头开口就问：“逮住了吗？”

“还没有。”刘红斌憋着气。

赵一帆看刘红斌的态度似乎不太端正，冷笑了一声，凑近窗口，阴阳怪气道：“哎，我可是在帮你，你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不是活该倒霉？”

刘红斌瞪一眼赵一帆，从他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什么，“你今天不是不来吗？你这么着急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赵一帆被戳中，脸上的得意消失，无奈叹了口气，换上了严肃的口吻，“红斌，你把人逮住了，火苗就掐灭了，之前的舆论再大我都能帮你处理，可今天你要是放过去了，那东西真到了杨晓霞她们仨某个人手里，万一里头真有点啥，再发出来的话，那可就神仙都帮不了你了。”

刘红斌虽然仍憋着气，但也明白赵一帆说的没错，赵一帆看刘红斌似乎还缺乏点动力，便继续说道：“你的那些事，你姐不知道吧？”

听到赵一帆提刘校长，刘红斌犀利的眼神突然盯住赵一帆，像是在警告，让他不要告诉刘校长，赵一帆也相当识趣，“当然，还是不要让刘校长知道的好。”

刘红斌这下没了脾气，只剩下满脸的焦躁，不再跟赵一帆纠缠，转身挥手带着跟班直奔学校会场。

赵一帆盯着刘红斌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正要打电话给杨晓霞，刘校长的电话倒先打了进来，赵一帆只好无奈接起。

“赵总，来视察也不说一声，搞突然袭击啊？”电话里传出刘校长热情的声音。

显然，刘校长已经知道了自己到了滨南，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调整语气应和着，“刘校长，什么突然袭击？这不正要去拜访您呢嘛。”

“赵总真是体贴学生，孩子们要是知道你父亲创办的镇东奖学金会由赵总您来亲自颁发，不知道会多激动呢。”

刘校长的话让赵一帆心里一痛，咬了咬牙，正要敷衍着拒绝，刘校长继续劝说道：“都已经通知下去了，来吧来吧，鼓励鼓励孩子们，正好也挑挑看有没有好苗子。我让吴主任去接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一帆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好吧，那就麻烦刘校长了。”

“哪里的话，一会见。”

赵一帆挂了电话，知道在刘校长的眼皮子底下，跟杨晓霞很难有单独说话的机会，想了想，便拨通了杨晓霞的电话。

杨晓霞、安洁和魏文茹三人，正在会场后台临时收拾出来的化妆间最后整理着形象，重回艺校面对师弟师妹们，几人的妆容打扮也都青春朴素了些。杨晓霞看到赵一帆来电，出门到走廊，避开安洁和魏文茹后，才接起电话。

“我到学校了，刘校长也知道我来了，恐怕白天没时间单独见面了。”

虽然老板见自己公司的签约艺人并无不妥，但杨晓霞和赵一帆都知道，在这个敏感时候，在刘校长的地盘上，又是来探讨更加敏感的话题，显然不能太过正大光明，杨晓霞思索了几秒后回复道：“住我们酒店吧，今晚的直播我会找借口不参加，10点开播后来我房间，没人打扰。”

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杨晓霞正在盘算着什么，微微有些出神。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身后突然传来的安洁的声音让杨晓霞一惊，回头瞪了安洁一眼，冷冷地怼了安洁一句，“关你什么事？”

杨晓霞的反应让安洁一愣，刚从化妆间出来的魏文茹看氛围有些紧张，赶紧笑着周璇，“怎么啦，怎么啦？快开始了，走吧。”

杨晓霞却并不领情，只是对着安洁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说完便冷笑了一声，抛下两人，只身向会场走去。被杨晓霞的态度震惊到的魏文茹赶忙上前安慰安洁，“你没事吧？她今天怎么了？”

安洁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摇摇头，“没事，晓霞可能心情不好吧。”说着安慰自己一般地叹了口气，招呼文茹，“走吧。”

“搞什么鬼呢？”关毅在车里自言自语着，翻看着相机上刚刚抓拍到的刘红斌在赵一帆车边两人对话的照片。照片里的刘红斌身穿一身黑色西服，似乎身形和昨天的蓝西装差不太多，但关毅还是不太确定，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那辆车牌为滨C2Q04C的白色本田奥德赛，难不成是自己神经敏感了？关毅放下相机，转头看了一眼校门的方向，校门口停满了各路媒体的车辆，把滨南县城这条不太宽敞的街道都快堵死了。

关毅心想来都来了，怎么着也不能空手而归，想到这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做了个深呼吸，跳下车，从后座翻出一个印着传媒字样的媒体马甲穿上，从手套箱的一堆各式各样的工作证中摘出一个印有镇东传媒的工作证套在脖子上，又从后备箱翻出一个小黄人挎包像模像样地挎上，拎上相机，最后将头上那顶褪色的棒球帽理了理，拍上车门，小跑着过了马路，跟随着一群差不多模样的媒体记者，混入了学校中。

“小时候，我家在一个小村子里，紧挨着村子有一个水库，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缺乏维护，也可能是设计不合理，每年到了雨季，水库就会被盛满，决堤的水就会淹没通往小学的路，而要去上学就必须趟着泥水才能过去，到了学校，整个下半身都会完全湿透，沾满泥巴，而这样的过程，放学之后又要经历一遍，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本来就没几件像样的衣服，而且还都沾满着泥巴的味道，每每看着干净的衣服被污染，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件衣服都保护不了。所以我那时候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离开那里，能保护我好看的衣服不用再被迫沾染污泥，永远保持香香的味道。”

安洁在台上讲述着自己的童年，讲到感伤之处，微微停顿，环视一圈台下的几百名认真聆听的少男少女，也都沉浸在安洁的故事中，用沉默衬托着伤怀的氛围，坐在安洁一旁的刘校长，握了握安洁的手表示安慰，安洁调整了情绪，语气也轻松了些，继续道：“后来，我在邻居家哥哥的电视上，看到了我们的巧红校长，才知道原来一个女孩也可以站在舞台中央，也可以如此的光彩夺目，刘校长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了我幼小的心灵里，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成为像刘校长一样的人，没想到，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机缘巧合之下，我竟然真的来到了这里，成为了刘校长的学生，心中有了目标，偶像就在身边，梦想就在前方，一想到这些，再多的苦，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讲到这里，安洁点头向刘校长致意，刘校长也温柔地回应，在这样的氛围感召之下，全场掌声雷动，安洁一侧的魏文茹也激动地鼓掌，可再旁边的杨晓霞却似乎不吃这一套，隐蔽地瞪了一眼，敷衍地拍着手。

在台下第一排落座的赵一帆也心不在焉地拍着手，每年到了学校招生的时候，三人便回来做活动，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说辞，可总有一波又一波的少男少女被包装出来的明星梦所感召，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儿，满腔热血地投入进来，却不知道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赵一帆瞟了一眼台上的几人，眼神复杂，这一套忽悠别人好使，却让赵一帆只觉得讽刺，她们是实现了明星梦，可背后真正付出代价的却是自己，想到这里，也忍不住无声地吐出几个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