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仔的相机-筹码

结束对话，王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飞快的心跳，想到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而且是天大的转机，嘴角就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此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王新的微笑立刻消失，凑到窗口，掀起窗帘的一角向楼下看去，不出意外，是来接人的面包车，夜间直播的时间快到了。

说是面包车，其实准确的说，是后车厢完全封闭，用来拉货的那种金杯厢式货车，车停在寝室楼侧门的位置，壮汉司机打开后车厢，然后便是十个左右已经在侧门处等待的女孩鱼贯而入。从王新寝室窗口的位置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正在上车的女孩们，看到队列中的范晓望，王新不禁咬了咬牙，脸色沉重了些，范晓望似乎也感受到了王新的眼神，转过头来，向王新的方向瞟了一眼，便在队列的催促中上了车。

一直目送面包车从大门驶离，王新才轻松了些，刚刚并没有拍照，之前同样的场景已经拍了足够多，每次重复的记录，只会让自己更愤怒而已。

王新放下窗帘，打开台灯，翻开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只黄色的卡通优盘还插在电脑上，打开优盘里的文件夹，再一次检查明天要交接的资料，看着屏幕上照片里正进入面包车的女孩们的背影，王新不自觉叹了口气，在花季少女的年纪，却被封锁在逼仄的空间中做色情直播，她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王新不敢想，也不愿再多想。

不过相比较于范晓望这些被拉去做色情直播的女孩们，王新更担心的其实是她的室友田语希，范晓望已经在秘密抗争的队列里和自己站在同一边了，可田语希却似乎还在一个更危险的境地中封闭着自己。王新的目光转向田语希的床铺，整整齐齐却空空如也，前段时间第一次被接走彻夜未归，回来后，田语希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种沉默中的破碎让王新心痛，王新大致能猜到些什么，可田语希对自己的封闭，让王新想要做些什么却也无能为力，不同于范晓望她们被面包车接走，前段时间和今天来接田语希的人都是刘红斌本人，而且是被单独接走，这才是让王新更为担心的事情，王新的目光从屏幕上田语希走上白色商务车的背影，转移到车旁蓝西装的刘红斌，眼神逐渐被恨意填充。

这些照片王新已经看了无数次，可直到现在仍无法确认这些照片能不能发挥作用，可不管怎么说，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想到这里，王新咬咬牙定了定神，拔下优盘塞进了口袋中。

白色本田奥德赛停在一个红色大门前面，二长一短滴了三声喇叭之后，里面才亮起了灯，大门打开，奥德赛驶入后，看门人探出头谨慎地左右环顾之后，才将大门关上。

白色奥德赛在这个像物流园区的库区左拐右拐后，直接驶入了一个仓库中，停靠在了金杯面包厢货的旁边，侧门缓缓打开，刘红斌下车时不小心蹭到了踏板，崭新的蓝色西裤上沾上了灰尘。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不爽了，“操，不知道洗车啊？”

刘红斌说着低头用手掸掉了裤脚灰尘，刚下车的司机看上去有些虎头虎脑，刚想表态，看到刘红斌似乎在想着其他事，便没有多嘴，然后立刻去帮老板开仓库内部的一个沉重的铁门，刚将铁门打开一半，就听到里面有音乐声传出，司机回头看到老板似乎并没有想立刻进入的意思，便又关上门，静等在一边。

刘红斌晃着手机在车侧来回踱步，有些心神不宁，翻出电话，看着通讯录里赵一帆的名字，犹豫着。

“赵总，来，再干一杯，别走啊。”

赵一帆身后跟着助理小董，正要穿过走廊，就被从洗手间踉跄着出来的醉汉一把搂住，赵一帆只好脸上堆笑应和起来，“谁说我要走了？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接什么电话，走，继续，不是还有......”醉汉大着舌头继续纠缠，眼神却清醒地闪动着，赵一帆一眼便看出了醉汉拙劣的表演中隐藏的真正企图，嘴角略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怎么样，江大记者，玩得开心吗？”

醉汉狠狠地点头，竖起了大拇指，“赵总，您这个地方，绝了。”

“这才哪到哪呀，精彩才刚刚开始。”赵一帆凑近醉汉耳朵低声说道：“姑娘一会直接送到你房间去，放心，包你满意。”

醉汉刚想说什么，赵一帆立刻做了个什么都别说的手势，两人一个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赵一帆随即跟小董安顿道：“护送我们的江大记者回房休息吧。”

赵一帆说着将醉汉交到小董手中，小董扶着江记者走向楼梯，赵一帆大声呼喊着：“江大记者，悠着点啊，注意身体。”

目送两人消失在楼梯口，赵一帆刚刚的笑容瞬间消失，嫌弃地瞪了一眼楼梯的方向，然后理了理被醉汉弄得凌乱的浴袍，一脸凝重地走向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防盗门，进入办公室，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桌上的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各个房间的监控。赵一帆此时却顾不上这些，而是点开了杨晓霞刚刚发布的视频反复观看，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

送完人的小董敲敲门，来到办公室，“赵总，江记者那边没问题了。杨主任和张导那边呢，要不要安排？”

赵一帆转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几个中年男人裸着上身，被女孩们包围着，“先收着吧，小鱼小虾，没什么用，养肥了再杀。”

“明白。”小董立刻在电脑上插入优盘，保存视频，贴上了姓名标签，赵一帆回身用指纹和密码打开了保险箱，保险箱下层堆满了现金，小董将优盘放进了上层一个装满同款优盘的盒子中。

赵一帆关上保险箱后，注意力回到手机屏幕上的杨晓霞这里，又看了一遍短短的预告，眉头紧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董说道：“杨晓霞想干嘛？什么意思啊？”

小董没有接话，只是拿起手中的文件夹，递给赵一帆，解释道：“这些帖子，在扩散之前，都已经被删除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发帖人没有实名，但追踪之后可以确定，IP地址就是来自红巧艺校，应该是寝室楼，但具体是谁，还需要那边的人去了解。”

赵一帆随意翻看着文件，都是一些网上发帖的截图和相关内容整理，小董说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平板拿起打开递给赵一帆，解释道：“对了，这是大概在二十分钟前监控到的，这个叫沉默少女的用户联系了那个发帖人，约定明天递交资料。”

“什么资料？”赵一帆似乎有些紧张。

“不清楚，可能是和这些发帖的内容有联系的吧。”

“是吗？”赵一帆似乎对小董的判断有些质疑，看着屏幕上沉默少女和小顽童约定明天交接资料的对话，又看了一眼定格在杨晓霞画面的手机屏幕，赵一帆咬了咬嘴唇，有不好的预感。这时候，铃声响起，赵一帆看着屏幕上刘红斌的名字，思索几秒后接起。

“赵总，人我可给你送到了，你答应我的事，不会有问题吧？”刘红斌开门见山。

赵一帆却不紧不慢夸张着语气开口，“瞧你说的，咱俩什么关系，答应你的事怎么可能出问题呢？网上的痕迹都帮你清理干净了，你大可放心。”

“行，那就好。”刘红斌听赵一帆这么说，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挂电话，但赵一帆却紧跟着说道：“不仅如此，看在咱们合作愉快的份上，我再送一份大礼给你。”赵一帆稍微停顿，然后眼神给小董一个示意，小董便将那张小顽童和沉默少女的聊天截图发给了刘红斌。

刘红斌刚想说什么，便看到了聊天截图，扫过一眼后，表情凝重起来，赵一帆这才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这火我可是给你灭了，可这火苗能不能掐断，那可就得看你自己咯，刘总，祝你好运。”刘红斌刚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赵一帆挂了电话。

“他妈的。”刘红斌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放下手机，转头瞥见了奥德赛已经破壳的右后刹车灯，一阵不爽涌了上来，冲着司机就一阵大吼，”不知道修啊？没长眼睛啊？“

“问过了，正在调货，还没到......”司机怯怯的声音还没解释完，就被气头上的刘红斌粗暴地打断，“明天再让我看到这破玩意，你他妈就给我滚蛋。”

刘红斌发完火，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些，才又拿起手机看了看那张刚收到的聊天截图，咬了咬牙，目光看向面前的铁门，眼神犀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