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多维干扰强度

所有和研究院、旧档案、失控神明相关的检索权限，几乎全都绑定在学术优先通道上。

一旦那条通道被人为“冻结”，他就得在信息的大海里打着补丁去找碎片——效率低得像在黑夜里凭嗅觉找人。

林妄缓缓靠在椅背上，望着投影上那一行“冻结中”的字样，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动作克制，却像要将那块木板敲出个洞来。

果然还是被察觉到了。

秦娅表面什么都没说，但这一步足够了。

从她干脆“为你减负”来看，她已经察觉到了他正在查什么。甚至知道得不算浅。

她不阻止你，也不逼你。

她只“温柔”地把你从战场上请下，让你回去“安心修养”。

比起正面强硬压制，这种做法更像是变相的隔离与控场。

林妄闭了闭眼，静静吐出一口气。

有点烦。

不是慌——而是像一只猎狗突然发现自己被绕进了一圈虚线陷阱，还不能立刻跳出去咬人。

他在这种心态下，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训练别人。

只能交给徐晚——好在，她肯接这个烂摊子。

他不怕她带砸。

她可能比他还狠。

接下来的几天，林妄陷入了某种诡异的“静水期”。

表面上，他仍旧是A班的带队人，时不时出现在训练场边，冷眼旁观，偶尔指导，偶尔修正阵型。

但更多时间，他窝在那间藏在行政楼顶层的老旧资料室。

那里是学生都不去的地方，灰尘和信号盲区一样厚实，天花板上布满微光反射的纤维蛛网，像是时间都不愿爬进来的空间。

没人知道他在那里翻什么。

也没人来问。

因为秦娅“特批”了他的时间调动。

于是，在大多数人眼中，林妄只是个暂时被放宽指标的天才学生，在专心准备对抗赛。

只有徐晚知道，他不是在“专注”。

他是在掘墓。

一页页、一本本地翻着那些没有数字化的古旧档案。

那些连光标都搜不到、只能靠肉眼去辨认的手写纸张，翻得他手指发疼、眼神发涩。

他像是想在那片沉睡的历史里，把他母亲的名字挖回来。

哪怕只是一行签名。

一个备注。

一份没被彻底删干净的出勤记录。

但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什么都“被抹得太干净”。

干净到连曾经“存在”的痕迹都像是设计过一样整齐划一。

他一页页翻过去，心里的火一点点往下压。

压成沉木，压成心病。

他不说话，也不再自言自语。

只机械地翻动、对比、记笔记，然后将毫无收获的资料重新摆回架上。

第三天晚上，徐晚给他发了条语音。

【他们问你为什么这两天都不动手了。】

【我说你在搞大杀招。】

【他们信了。】

他看着这条消息，没回。

消息气泡安静地悬在屏幕上，亮着柔和的蓝色边框，像一只张开嘴却咬不下去的虚影。

林妄把终端合上，静静坐在那堆封面已经泛黄的档案堆前，盯着墙壁上一道掉皮的裂缝看了足有五分钟。

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变慢了。整个资料室只有墙角那台旧式空气净化机的低鸣声在运行，仿佛那点声音才是把他钉在现实里的唯一锚点。

第三天了。

不是没找到线索——是连线索的影子都找不到。

“魔药计划”这四个字，在整个特设大学的开放资料库中，像是被人提前擦除了存在权。

不，是比“擦除”更极端的处理。

他输入关键词，不跳转、不屏蔽，只是显示——“无相关记录”。

像是这个词从未存在过，连模糊匹配都找不到。

一行简单的系统回应：“未找到相关内容，请尝试使用其他关键词。”

但林妄知道，这不对劲。

真正没有记录的项目，哪怕找不到匹配词条，也会浮出一些周边、衍生、模糊搜索内容。

而现在，搜索结果干净得像是特地用硝酸清洗过一样。

就好像……有谁在提前一步，把这块拼图从系统里割走了。

凌晨三点，他终于站起身，从藏书区最深的通道绕出，走进了图书馆的二楼内封资料层。

和一楼那些挂着学术气味、堆满论文的区域不同，二楼像是一个封闭的陈列馆。金属与玻璃混合材质的走廊蜿蜒前伸，照明系统采用的是旧式的低光频冷管，光线暗淡、带蓝，每行每列的编号都刻在半透明的标识牌下方，仿佛医院解剖室。

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闻到一种淡淡的消毒药水味。

不是普通的清洁剂味道，而是某种真正“用于处理尸体或特殊样本”的制剂残留。

林妄没有犹豫，脚步很轻地在地板上落下，避开了主要监控路径。这里的监控系统与其他区域不同，是半自主神经脉冲监控——换句话说，不是监视“谁来了”，而是监视“谁不该来”。

只要他能让自己表现得“理所当然”，那这套系统就会默认他拥有权限。

所以他的步伐稳定，节奏均匀，甚至连呼吸都调整到了“标准学士研究员”的频率。

在走到C区编号“G-16”的时候，他停下了。

玻璃柜后，一排深色液态储存槽静静伫立。编号牌上写着一串几乎没有人类能记住的数字，但林妄却一眼就看懂了其中的构造。

那是收容物记录编号的旧式命名法。

他盯着编号看了两秒，然后缓缓侧过头，看向储存槽内。

然后他看到了一颗头颅。

准确地说，是一颗完整的神明头颅。

它漂浮在淡蓝色液体中，眼睛半睁，嘴巴呈一个若有若无的咧笑。表面有明显的烧灼痕迹，颅骨后部凹陷得像是被高速物理打击过，内骨结构裸露，灵能纹路像蛛网一样在额骨扩张。

那不是人类的头骨。

也不是常规神明文献中出现过的物种。

林妄一动不动地站着，死死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连脑海里都浮出一个无法抑制的错觉——

这东西，曾经看过我。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某种心理干扰。

但他知道，神明类个体死亡后的残骸如果还能保持灵能循环，那说明这个个体在生前拥有极高的“多维干扰强度”。

换句话说：它曾经是足以引发大规模收容危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