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最近太拼了

队伍陷入一瞬的沉寂。

水球还在发射，空气中满是水汽和咕哝声。

但没人再笑。

第二轮开始之前，林妄扫了一眼还在旁边观战的几人。

“还有谁想申请不参与？”

没人吭声。

林妄眼底的光冷了一点：“我提醒一下，这不是选修课，是实战预备训练。所有人都得过关，没人可以绕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清冷如刀：

“只有弱者才会拒绝挑战。”

这句话像一颗钉子落地，钉进所有人神经最软的那一块。

徐晚靠在一边，看着这一幕，轻声嘀咕了一句：“啧，真是会挑时候激将。”

但她也知道，这招有用。

哪怕他们私底下能吵成一锅粥，但从骨子里说，这群“天之骄子”哪一个愿意认自己是“弱者”？

接下来的训练就像是一场持续上演的惩罚游戏。

但也是最有效的。

三天内，除了第一次“全军覆没”以外。

第二轮、第三轮、第五轮开始出现单人闪避成功记录，第六轮甚至出现了陈中原一次性连避三发的场面。

他躲完那一下，直接跪地高喊：“我就是反应王——”

下一秒水球迎面而来，精准砸脸。

他嘴巴都没擦干净，林妄已经走过来，语气平静：

“自满，也是战死原因之一。”

“……”

“全员重来。”

林妄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语气不算重，但也毫无余地。

就像是在说今天空气湿度过高，必须重新布阵一样自然。

又像是命令一只电路板重启，不掺一丝人情味。

一瞬间，整个训练场上只剩水滴滴落的声音。

黏腻的蓝色水球残留物在地面铺了一层薄膜，隐约反着光，像某种濒死的生物皮肤。

气味怪异，混合着清洁剂、硫化橡胶和疲惫的咒骂味。

陈中原脸上的“反应王”三个字还没从表情里褪干净，就被砸出了一种湿哒哒的悔意。

他看了眼手心那团还残着微电震感的凝胶，咬牙没说话。

万籁站在他身旁，拧着眉，也没多余表情。

没人笑了。

没人再质疑了。

很显然，虽然一开始大家都有抵触情绪。

有的甚至恨不得把“训练记录仪”扯下来摔地上，但林妄用的激将法一向致命。

只要你还有点自尊，只要你不想在别人面前被贴上“掉队者”的标签，那你就只能咬牙继续练。

哪怕练得快炸了肺、抽了筋、身上湿得像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也得站直了再躲一次水球。

他们不知道林妄心里有没有一点点“人情味”。

但他们知道，他这人完全信奉一条逻辑：

你不是变强了才去迎战，而是去迎战，才会被迫变强。

第三天的训练中，水球发射速率再次提升。

从原本每十秒发射一球，变成了每七秒一次。

而且还加入了“假弹干扰”机制：有时水球只是虚影，用来测试反应误判。

方瑜狸炸了。

她对着系统破口大骂：“这机器不是我设计的，它背叛我了！！”

林妄扫她一眼，慢条斯理道：“系统只是按程序优化了反应判断，你要真觉得它背叛你，那也是你写程序写得不够聪明。”

“你又要我做兵又要我做驴还要我当工程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当你是A班成员。”

“……我真不该报名。”

“你可以转班。”

“我又不想死。”

“那就继续。”

他们练到第六天那晚，甚至连室内灯光一暗。

都会有三四个人本能地向左躲闪，朝最近的掩体滚去。

有时候连林妄自己看着，都觉得他们现在像是被战争驯化的实验鼠。

一根神经细线被拉得死紧，仿佛随时都会炸断。

但他没叫停。

这点反应都训练不出来，他们还指望在战场上面对那群能三秒改战术逻辑的神明？

笑话。

他让他们这么拼命，当然有一部分是为了逼出他们的潜力。

但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在他们不知情的某个角落里，还有另一双眼睛。

正透过微型侦察装置，静静地盯着这一切。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无人监控悬浮在训练场边界上方，几乎完全隐匿于高空之中的光线扭曲中。联邦制式，带有高级权限信号，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的存在。

而远在主控室中，调阅它画面的，是一位身份编号以“C6”开头的联邦干员。

他在调阅林妄的记录。

光幕上跳动着训练数据：躲避率、指令冷却、情绪曲线、语言指令的激烈程度评估值，甚至包括他每次训话的语调频谱变化。

“……这家伙最近太专注了。”

干员嘀咕了一声，把一根电子烟从桌角拿起，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

“不像是藏着事的人。”

他又翻出前几天的画面，看到林妄凌晨三点突袭万籁、设计水球弹道、带头亲自演示战场闪避姿势……

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个“教官级人物”在认真带兵。

完全不像是有心思藏事的人。

“要是每个有问题的人都像他一样操心下属，联邦早没内鬼了。”

他懒洋洋地笑了下，最终点下“降低实时监控等级”的指令。

“C6-17号目标，主动性高，行为合理，阶段性风险评估为：安全。”

而此刻的林妄，正站在训练场最北边的一座废弃仓库顶层，手里拿着另一台数据终端。

光屏上浮动着一行加密字符：

【屏障等级下调，监控频率减少41%。】

他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几秒，然后慢慢合上终端。

嘴角没有露出什么胜利的笑容，神情反而更沉了一点。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些天来，他操心训练、亲自带队、自己也挨了不少水球弹。

甚至每天都睡在模拟室外，不走回宿舍。

装得越彻底，那些在联邦档案处对他心存疑虑的人就越会放心。

他们会以为他只是个战斗狂、实战派、对战术有强迫症的半疯子。

不会再去猜测他最近为什么频繁翻查军情网底层数据库。

也不会质疑他在调查“20年前‘D级神明收容失控事件’”的详情。

“林妄。”

有人轻声唤他。

他转头，是徐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双手插在战术裤口袋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是眼神有点深。

“你最近，太拼了。”

“你也在看监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