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秦娅的坦白

他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秦娅忽然出声。

“林妄。”

“嗯？”

“你母亲，是不是叫叶芷柔？”

林妄脚步顿住。

“我……见过她一次。”秦娅语速忽然放缓，像是在回忆。

林妄没有出声，他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的桌前。

过了很久，秦娅才开口，声音微哑。

“升序计划，”她说，“你想知道的，就是它。”

林妄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点头。

“它最初叫初始阿尔法，一个看似平庸的名称。”她微微垂眼，语调缓慢。

“那是十年前，联邦序列研究的最早核心项目之一。公开文件里说，它是为探索能力阈值设限、提升伪能力者适配率。但实际上——”

她顿了顿，仿佛在找合适的措辞。

“它的核心目的，是将人类——转化为伪神明。”

空气仿佛凝固。

林妄并没有露出明显的惊讶，他早有猜测。但当这些字眼从秦娅口中落地，仍然像是某种无形的宣判。

“我父母……参与了？”林妄声音不高。

秦娅点了点头，又摇头。

“他们参与了，但不是执行者。他们是抵抗者。”她目光复杂。

“叶芷柔是第一个在神明基因兼容模型里发现不可逆副作用的人。她认为继续推进计划会导致人类基因被神性信息污染，最终不再是人，也不再是神。”

“她劝我退出。”

林妄没说话。

秦娅将那本记录册放在桌上，一页页翻开，最终指向一段用灰色笔迹勾画的行文：

“精神域遭到异构感染。试验对象第16号失控后，开始表现出持续神性信息渗透。部分能力表现为幻觉干扰、未来片段跳读、现实因果残响。”

“这是你。”她抬头看着林妄，“第16号是你。”

林妄指尖顿住了一瞬。

“我没做过实验。”他说。

“当然。”秦娅语气有些悲哀，“他们没有告诉你，他们把你当作自然融合体来观测。你没有主动参与，却早就被写进试验报告中。”

“你体内残留的神明碎核与神蚀适配率，是所有对象中唯一达到无排异状态的——甚至不是抑制，是吸收。”

林妄垂眼，眼底却是一片幽冷。

“所以，我是成功体？”

“是唯一的成功体。”秦娅的语气终于变得尖锐起来，“林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抬眼看她。

“你是所有疯狂理论中，那个被拿来验证正确性的证据。你一旦被公开，所有反对这个计划的声音都会被掩盖。”

“而你将被剖开，复刻，量产，直至被彻底用尽。”

林妄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却比她还平静。

“所以你现在才告诉我？”

秦娅垂眼，没有回答。

“你不怕我继续调查？”

“怕，”她语气微哑，“但更怕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关掉。”

她重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种执拗：“你有选择的余地，林妄。你父母已经死了，不该是你去填补那个缺口。”

“我可以帮你申请调换研究方向，进入神经信息工程组，远离这一切。”

林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良久才低声道：“我不能停。”

秦娅眼底浮起一丝痛意：“你母亲死前，也说了这句话。”

她的语气中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悔意，却又无可奈何。片刻的沉默后，她轻叹了一声。

秦娅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冷静，但其中的沉痛却难以掩饰。

“在升序计划中最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和其他人一样，完全不知情。”

她的目光看向远处，仿佛回到了那些黑暗的日子，“随着计划推进，我逐渐明白了它的真正目的，比我们所知道的更为可怕。”

林妄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升序计划的目标，远不止伪能力者的提升。”

秦娅的声音低沉，“它的最终目标是将人类转化为神明，那种实验带来的血腥后果。我无法接受。”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我试图警告他们，但没有人听。”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回到林妄的脸上：“所以，我选择了退出。”

林妄终于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联邦没有对你动手？”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秦娅的退出无疑会引起联邦的不满，然而她为何能够安然无恙？

秦娅稍作停顿，神色冷静，却带着些许无奈：“我的外公是联邦军队的元帅之一。”

她的语气平淡，却透出一丝复杂，“这给了我足够的保护。”

她没有继续解释，目光凝视着林妄，仿佛已经不需要再说更多。她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林妄没有再问，只是将那本记录册轻轻推回到她面前，起身告辞。

门关上的那刻，秦娅的指节发白，缓缓将那本记录夹进锁层抽屉。

与此同时，远在D30安全区的监察终端前，一段监控被加密传送至序列局监察官顾星衍的终端。

画面中，林妄安静地走出六层阅览室的门，脸上表情看不出情绪波动，但眉眼轮廓隐隐透出某种……决意。

顾星衍盯着画面看了很久，指尖轻敲桌面。

“升序……秦娅……”他低声自语。

屏幕上，一个红色标注的编号跳动——

【林妄：监视等级提升至S级。】

顾星衍站在办公室内，凝视着窗外的城市景象。繁华的都市灯光闪烁，与他心中的思绪形成鲜明对比。

脑海中回荡着刚刚获得的情报，林妄与秦娅的对话，透露出比他预想的更多信息。

尤其是关于升序计划的核心内容，几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林妄的举动看似平静无波，但细究之下，却充满了深层次的意义。

顾星衍意识到，林妄已经掌握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足以改变局势。

他没有急于采取行动。如今的形势太复杂，任何仓促的决定都有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顾星衍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将这些情报汇报给陈道铭，序列局局长。

“升序计划的变化，不能再拖下去了。”

顾星衍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拿起通讯器，准备向上级汇报。

顾星衍带着林妄的情报走进了陈道铭的办公室，轻轻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