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吃白食的来了

周遭的空气随之冷下来。

薜林“咕噜”一声滚动喉咙，不大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宁珩左右张望，四下无人才继续道：“你了解五殿下的为人吗？清楚他的实力吗？知晓他的心思吗？”

一连三问，成功把薜林问住了。

他只知当朝五殿下是战功赫赫的“战王爷”，其余一概不清楚。

慕容渊带人初到冠洲，他喜出望外，只顾着高兴朝廷没有放弃他们，便没想那么多。

加上这两天慕容渊对冠洲的事很上心，他便彻底不设防了。

被宁珩这么一提醒，薜林也不由得问自己：五殿下真的能解冠洲的燃眉之急吗？

宁珩观薜林神色，便知自己说动他了，又道：“倘若我的猜测为真，齐清雪真是为寻五殿下而来，薜大人难道不觉心寒？”

“一个国师，一个皇子，在宫中不得相见，便以公谋私，在冠洲——一个饱受匪徒侵害、百姓家无宁日、满目疮痍的地界上谈情说爱，成何体统！”

一番言辞，字字珠玑，慷慨激昂。

无疑站到了道德制高点。

薜林冷汗连连，这话可不兴说。

他知宁珩一腔孤勇，又正义凛然，故而说话不太顾忌，可自己半边身子埋入土了，经不起折腾。

只希望早日平乱，还冠洲安宁。

至于其他的，他不关心。

若五殿下真有能力清剿山匪，哪怕他和齐国师要在太守府成亲，他也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但这心里话他没说出来。

宁珩一脸愤愤，薜林叹了口气宽慰他：“一切都还未有定论呢，不如再等等，观察几日。”

“等？”宁珩震袖，指着太守府外那条萧条的街道，怒声质问：“我们能等，冠洲百姓能等吗？”

“薜大人。”宁珩忽而冷静下来，关切道：“您府上存粮不多了吧？”

薜林猛然一震，抹了把汗。

城中每天都有人饿死，他靠粮仓里唯数不多的粮食苦苦支撑到现在，几近弹尽粮绝。

为此，他把府上的奴仆都遣散了。

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口，这个道理他怎能不懂。

宁珩知道薜林定懂自己的言外之意，抚袖转身，看着齐清雪离开的方向，眸光深深。

“粮食本就紧缺，五殿下还带来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不是白白浪费粮食吗？”

他侧目凝视薜林，“五殿下刚到冠洲时定的是什么规矩，薜大人你且说说。”

薜林脑子飞速运转一番，记起和慕容渊初见那日，适逢乞丐讨食……

慕容渊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靠体力劳动赚取吃食或钱财，此法也适用于其他流民，若是谁想赚取酬劳，只需要付出汗水即可。如此一来，城中紧缺人手的情况也能稍有缓解。”

是了，想要粮食，便要用劳动来换取。

那齐姑娘既无法像宁先生一样动脑子出谋献策，也无法像流民一样动手赚取报酬，养在府上不是空口吃白饭吗？

薜林幡然醒悟，终于懂了宁珩在担心什么。

他还在想齐清雪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宁珩却已放眼纵观全局。

“薜大人，依我之见，五殿下此番平乱不过图一虚名，并非真心为了百姓，您以后要多留个心眼防着他才是。”

上次慕容渊就否绝了他的提议，还把太守也带偏了。

现在又来个齐清雪，这两人不得把冠洲城搅得天翻地覆？

他宁珩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拯救百姓的重担就落在他的肩上了！

宁珩热血沸腾，却不见薜林脸色难看。

“宁先生还是谨言慎行的好！”薜林苦口婆心劝道：“五殿下和齐国师都是奉帝令来平乱的，容不得我们置喙！”

宁珩是他的门客，言之有失难免牵连到自己，他不得不怕。

宁珩看着他，咂舌摇头。

如此畏首畏尾，怎能成事？

不过薜林愿意给自己施展身手的机会，他也不好说什么。

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除匪患，平冠洲，护佑百姓平安！

至于慕容渊……沉溺于小情小爱，不堪委于重任。

“言尽于此。”宁珩阔步离开，“薜大人好好思考其中利害吧。”

薜林回去后将宁珩的话又盘了一遍，觉得不无道理。

第二天借着给齐清雪接风洗尘的由头，办了个宴席。

说是接风宴，实则只是吃顿便饭。

太守存粮一日比一日少，能端上桌的东西只有几碟可口的小菜。

三人简单围坐一桌。

齐清雪倒是没有多思，以茶代酒敬薜林以表感谢，反倒让薜林不好意思觉得太过寒酸。

心里装着事，食不知味，薜林早早停了筷。

漱了口，薜林笑问慕容渊：“五殿下，您到冠洲也好几日了，可想到解决的方法？”

言罢，他艰难笑笑，“城中粮食本就稀少，我们这几天吃的都是我府上的存粮，存粮一日比一日少，眼下……”

他顿了顿，瞥向齐清雪，“多了个齐国师，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言外之意便是嫌多了张口加快粮食消耗的速度。

齐清雪莞尔一笑，停了筷，却没有说话。

想来是昨晚宁珩与他说了什么，才导致他对自己的意见这么大。

慕容渊面不改色，给齐清雪添菜。

“我这几日一直在思考问题，倒是想出个可行的法子，请太守指点一二。”

薜林不敢当“指点”二字，忙不迭赔笑，“不敢不敢，下官只是忧心百姓，若殿下已想好对策，下官只听命行事便是。”

五殿下这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吗？

慕容渊没想那么多，边用手帕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边道：“要想平乱，先得剿匪。剿匪需要人手，我们的目标是青壮年男性。”

“这又不得不提到另一个问题，山匪肆虐已久，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却始终看不到希望，他们对太守、朝廷的信任几乎为零。”

薜林尴尬笑笑。

他以前倒是组织过几次小规模剿匪活动，但都是以卵击石，久而久之，百姓们觉得反抗无望，不想白白送命，都不愿剿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