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中秋夜市

众人看向他手所指的方向，十丈开外的确有棵柳树。

离得太远，柳树的一枝一叶已然不甚清晰，更谈何用箭射中。

一圈人愁云惨淡：“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天下能有此箭术的，怕是只有一人。”

有人被勾起兴趣：“谁啊？”

“自然是战王，听闻战王曾在百万敌军中一箭取到敌军将军的性命呢！”

“恐怖如斯？！”

众人惊呼阵阵，殊不知他们议论之人就在当场。

齐雪清仰头看慕容渊，分明在被人夸，他的神色却无波无澜，垂眸迎上她的目光。

“齐姑娘，你可想要那花灯？”

齐雪清迟疑的点头，又飞快摇头：“罢了，公子的身子才好不久，要是为此旧伤复发，那就不值当了。”

慕容渊眸中的寒冰化开，不论如何，齐姑娘终究是关心自己的。

“不妨事。”

话音未落，他大步上前：“这花灯，我要了。”

嚯，好大的口气！

周遭人不知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其中一个男人好心劝：“公子，别逞强了。”

不想慕容渊置若罔闻，径直拿过弓箭。

男人碰了一鼻子灰，冷冷一哼：“等着瞧，待会有他哭的时候！”

在众目睽睽之下，慕容渊搭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架势倒摆的十足，就是不知是不是个花架子……”男人话音未落，直觉一道厉风与自己擦肩而过，惊得他连退几步，定睛一看。

慕容渊缓缓放下握弓的手，箭却已不知所踪。

他似有所感，缓缓回头。

“中了？”

摊贩眯着眼极力辨认，看不太清，迈开大步跑向柳树。

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凑热闹。

片刻后，柳树下的欢呼声几乎掀起瓦片。

“中了，真的中了！”摊贩折返跑回来，手高举着折下的柳枝，那只箭正中其中。

一时之间，众人看慕容渊的目光格外灼热，他却像是置身事外的人，面色淡如水，伸手指向兔子花灯。

“我可否拿走了？”

“当然可以！”摊贩是个爽快人，用竹竿将灯笼挑下，递给慕容渊时，多嘴问了一句，“公子不像是会喜欢这东西的人，是要将花灯送给心上人？”

心上人……

慕容渊自认为自己早已练出天塌了也心如止水的本事，可此刻只因这短短三字，竟乱了心跳。

目光穿过重重人影，准确无误落到齐雪清身上。

四目相对。

齐雪清嫣然一笑。

周围的人似有所感，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慕容渊鬼使神差一般，提着花灯一步步走向齐雪清。

每走一步，心就重重鼓一下。

咚！

咚！

走到齐雪清跟前，他看似泰然自若，其实手心已隐隐冒汗，将花灯递给她：“你想要的花灯，我替你拿回来了。”

“多谢公子，我很喜欢。”齐雪清眉眼浮满欢喜，来回把玩，再看他时崇拜几乎溢满脸，发自内心的夸赞。

“公子是我见过箭术最厉害的人。”

就算被那一国之君夸奖，于慕容渊而言也不过如此，唯独她，每次都能让他心头一颤。

两人站在灯火阑珊处，男才女貌，不知是谁先起的哄：“姑娘收下公子的花灯，可就是公子的人了。”

“我们都是见证，来日可得请我们喝喜酒。”

“我……”齐雪清脸颊发烫，说不出话，轻轻一跺脚，掩面跑开。

等慕容渊寻到她时，她抱膝坐在河边，手边放着小兔花灯，照亮一亩三分地。

“抱歉。”慕容渊的脸浸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女子的名声最要紧，齐姑娘被误会与他有染，不高兴是情理之中。

齐雪清讶异的回头看他，拧着眉头，苦苦思索：“又不是公子叫他们起的哄，公子为何要和我道歉？”

慕容渊无言以对。

皓月千里，银光落满河，粼粼波光映在齐雪清身上，她忽然叹息：“明日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呀。”

慕容渊心头一动，状似不经意的问：“齐姑娘可想成亲？成亲后，便不再是子孑然一身了。”

齐雪清故作惊讶，杏眸睁得浑圆。

“公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不知想到什么，她眸光如烛灭：“我知道了，定是公子怕我一直赖在王府，想赶我走吧？我即刻就走。”

说罢，她扭过头，作势要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渊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触感滑腻，如同上好的凝脂。

他被烫到似的撒手，若无其事道：“我并无此意，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我自然不能免俗，你若有此意……”

顿了顿，他言语艰难。

“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寻个好人家。”

“公子原来是这个意思……”齐雪清若有所悟，赧颜垂头，“是我不好，误会了公子。”

侧首想了想，她如实回答。

“我不想嫁人。”

这么说来，慕容璟再费心也是枉然，慕容渊松了口气，又没由来的失落：“为何？”

“为何？”

齐雪清张口就来：“世间夫妻，要共度几十年光阴，很难不相看两厌，比如我婶婶和她夫君年少情深，人到中年，却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我怕自己走到她一样的地步。”

“原来如此。”

慕容渊长睫低拢，陡然冒出个念头。

若他是齐姑娘的夫君，定会把她捧在手上，小心呵护，舍不得与她争执。

时辰不早了，两人打道回府。

翌日一早，常仁闯入书房：“王爷，你派去看顾邱家人的兄弟来回话，说邱家人进京了，正打探王爷的消息。”

慕容渊搁下笔：“倒比本王预料之中的快，将他们请来吧。”

“是。”

邱父邱母自从走近王府，看着金子堆出的繁华，一颗心始终悬着。

他们早知慕容渊身份贵重，不想却是个王爷！

这样的人物，随便动动手指，就足矣碾死他们。

老天爷啊！也不知是福是祸。

常仁推开书房门：“王爷在里头等你们，你们二位进去吧，孩子就留在外头吧。”

邱母不敢有异议，连声应是。

常仁把邱瑜带到前堂，嘱咐下人上些点心，便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