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祸临

“那肥婆倒没说错，称‘绿都’为烟厂，倒一点没有言过其实”，骆鸿暗暗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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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帕萨特驶近“君安大厦”，司永铭一脚急刹将它停在路边，猫着腰从一排破破烂烂的建筑护栏后逼近大楼，那君安大厦高约十七八层，一楼到六楼封了侧墙，六楼之上还是毛坯，嶙峋的钢筋从混凝土中伸出，在烈日灸烤下闪着耀眼的白光，司永铭无法从外围察觉楼内情况，只能继续借着护栏的掩护，从一楼的后门潜了进去。

 一入楼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气温也迅速降低，司永铭用手遮住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室内光线，他拔出腰后佩枪，打开保险，屏着呼吸潜心倾听楼内的动静，直步行到光秃秃的楼梯旁，忽然楼梯下方传来刺耳的车胎抓地的噪响。

司永铭一惊，三步两步顺着楼梯窜了下去，眼前出现一片幽暗开阔的空间，冷风卷起厚厚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一辆轿车正横在地库中央，红色的尾灯衍射出炫目的光线，几人正在激烈地纠缠，一条粗壮的人影圈起胳膊，捂在一条纤细人影的面部，另一只胳膊将人夹在腋下，“嗨呀”一声大喝，将那纤细之人扔进了车中，弯腰又从地上拾起一只背包，连人带车跳入车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司永铭反应过来时，那辆车已轰鸣着开了出去，司永铭暗叫不好，那纤细人影肯定就是宇文雁，自己迟到片刻，她已被歹徒掳入车里。 

静谧的地下车库里，不断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那辆车正要离开地库，司永铭当机立断，三步并作两步奔回一楼，穿过大厅来到楼外，飞起一脚将护栏踢倒，穿过马路，拉开帕萨特的车门就钻了进去，这时掳走宇文雁的黑色车辆恰恰驶出车库，硬生生原地掉了个头，向着远处的高架桥疾驰而去。

司永铭全力倒车，驾着帕萨物紧追其后，两车如离弦之箭般风驰电掣，数分钟后便先后驶上了宽阔的368国道，这时路况良好，视野内景物格物清晰，司永铭看清掳人的乃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车牌竟然是“雾A00003”，他不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伙歹徒过于嚣张跋扈，套牌套到了市委第三号人物的专车身上，胆子真是肥到了天际。

但黑色奥迪的动力确实雄浑绵长，在平整的柏油马路上将性能发挥到了极致，帕萨特越追越远，司永铭心中着急，也顾不上打电话求援，心心念念地只是紧跟其后，不能失了奥迪的踪迹。

追出七八公里后，368国道进入与邻省的交汇段，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奥迪A8忽然不断高声鸣笛，原来它前方几百米处，有三辆半挂拖车正并肩行驶，将车道堵了个严严实实，司永铭顿时大喜，奥迪没有空间加速，帕萨特就有机会超车逼停它，他立即踩死油门，先超过一辆混凝土搅拌车，只要再超车一辆冷链运输车，就将与奥迪相距不到百米。

谁知那冷链运输车是个犟脾气，死活就是不让道，司永铭只能从它和左边的搅拌车的夹缝中，勉强去观察那辆黑色奥迪，却见它一边鸣笛，一边试图从右侧车道挤过去，这样一来，冷链运输车的车头，恰好就将奥迪完全遮挡住。

司永铭纵然心急如焚，此刻也是无可奈何，这几辆赌气车僵持着行出数里后，那冷链运输车终于打起了右转灯，沿着一条下匝道驶出高速公路，司永铭吐出口长气，黑色奥迪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里，但令他诧异的是，奥迪突然摇开了副驾驶位的车窗，一名穿着白衫衬的男子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捏着张证件，冲前方堵住超车道的大车不断叫喊。

司永铭也顾不上细想，左打方向盘切入奥迪所在的车道，白衬衫男子叫喊似乎有了作用，前方大车启动加速，向右方车道斜斜驶去，似乎要给奥迪让出车道，奥迪见状立即加速窜了出去，司永铭哪敢落后，又是一脚油门踩死，帕萨特迅速接近了奥迪。

谁想那大车仿佛是虚晃一枪，它竟然又向原来的车道拨回了车头，奥迪和帕萨特一惊，猛然刹车减速，可已经晚了，紧跟在帕萨特后面的混凝土搅拌车已反应不及，怎么也急刹不住，车胎嘎嘎爆响，车头随着巨大的惯性冲了出去，猛然撞在了帕萨特的车尾，后者凌空飞了出去，车头向上，车尾朝下，重重砸在了黑色奥迪的车顶，那黑色奥迪顿时失控，一头栽进了前方半挂拖车的车底。

轰然巨响声中，司永铭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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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冷链车旁那三人聊了几句后便转过了身，向远处一道铁门走去，骆鸿瞅准时机，向对面的墙脚翻滚过去，在墙面和冷链车共同构成的阴影下疾速爬行，爬到冷链车右前胎下停下，这时瘦高男子用力拉开铁门，冲里面扬了扬下巴，郝张两人立即会意，揪住皮口袋甩到肩上，一前一后挪进屋内。

骆鸿一时踌躇，忽然那瘦高男人走出门外，径直朝冷链车小跑过来，他赶紧朝车底挪进去几尺。

这时冷链车突然车身一沉，原来瘦高男人纵身跳上了后厢，哗啦一声拉开了门上的锁栓；不一会儿，郝二愣驾着辆电动叉车，缓缓开到冷链车的轩尾，随即铁门内开出辆电动叉车，在瘦高男人的指挥下，两台箱式冰柜被架在叉臂上卸了下来，郝二愣也不停顿，进出两回，把两只冰柜都运入屋内。

 “二愣去把叉车停好，三洋把面包车开到冷链车前面去，把通道让出来，待会完事后让我先走！”瘦高男人见卸货完成，立即向两人吆喝。

张三洋答应一声，向金杯车走去，瘦高男子跳下冷链车，扳动锁栓锁门，骆鸿心中一动，此刻正是个稍瞬即逝的机会，他趁这当口，迅捷地爬出车底，猫腰尾随在叉车后方，趁三人都在各自忙活时，悄悄潜到了屋内。

门后空间极高极大，但空气如被灸烤过一般滚烫，仿佛进到一座高炉的炉膛内，骆鸿被热浪一呛，险些咳出声来，他死命捂住口鼻，藏身到一排半人高的管道后面，半晌才喘匀了气息。

瘦高男人和张三洋换好车位后一起走入，顺手将铁门反锁上，前者走到一座配电柜前，推上闸刀后灯光大亮，宽敞的空间被照得通明，原来这里竟是一处焚化垃圾的处理车间，骆鸿正藏在供能管道的后方，管道的尽头是一座铸铁巨炉，它隐隐透着暗红的光芒，不断向四周幅射热力，远远便能感受到它的磅礴之势。

巨炉另一侧连接着给料系统，它由四组齿轮啮合传动的传输带组成，此时尚未运转，另有几道贴地铺设的线缆从炉底一直连接到车间中央的配电柜，显然是电气控制系统。

郝二愣和张三洋推着冰柜，缓缓停在传送带旁，张三洋伸手就去掀冰柜门，瘦高男子喝了一声，“喂，等会儿！焚烧炉要预热半小时，冰柜冻了这么久也不能直接烧，得在常温下解冻，否则焚烧时不能完全燃烧！跟你们说过几遍了，怎么回事，光长肚子不长脑子……”

那两人挨了骂也不敢回嘴，老老实实在地面上铺了两张麻布，从冰柜里抬出两具僵硬之物，搁在了麻布上，骆鸿一眼望去，顿觉头皮发炸，僵硬之物竟是两具被冷冻得硬绑绑的尸体，一大一小，头发上的冰晶被灯光照亮，平添出几分诡谲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