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踪

 “好，保护好你自己，半小时后再开机，我会及时联络你！”司永铭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还鞠茉玲，“鞠小姐，感谢您的协助，话不多说了，我现在上路去接宇文雁，宇文雁一旦进入警方的证人保护程序，她就会处于二十四小时的安全保护下，再次感谢你！”

鞠茉玲眼圈微红，用力点了点头，目送司永铭快步离去。

梨花镇位于雾江市和邻省交界地带，横贯小半个中国的368国道就在梨花镇畔，距离首都不过三十个小时的车程，多年来借交通之利发展得颇为繁荣，人口连续净流入后当地物价也水涨船高，只是好景不长，八纵八横的高铁联网后，雾江东站建成为西南地区人流量最大的高铁站，导致368国道流量逐年递减，梨花镇繁华不再，留下了不少烂尾工程。

司永铭不得不承认，宇文雁选择将梨花镇作为藏身之所，是极为明智的。

车程刚刚过半，手机铃声突然嗡嗡作响，宇文雁打来了电话。

 “司警官，您到哪儿了？我怀疑我行踪暴露了，从餐厅到君安大厦，有几人一直跟在我身后，我现在从餐厅后门绕到楼里，好在放材料的双肩包还在地库里，我打算借地利之便跟这些人打打游击，但估计支撑不了多久，麻烦您赶紧过来……”

没等司永铭回话，电话便即挂断，想是宇文雁怕惊动来人，话未说完就掐断了手机，司永铭用力一锤方向盘，脚下踩死油门，帕萨特猛然加速着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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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脱口而出同的地址，没人比骆鸿更熟，那正是他下午刚刚去过的乔云家，骆鸿顿时疑窦丛生，这女子怎会知道乔云的住址，莫非递到车内的也是乔云家的钥匙？她和金杯车司机究竟是什么人？和乔云又有什么关系？他顿时满腹狐疑，忍不住就想起身叫住女人详加盘问。

没想那女人突然朝车内探了探脑袋，用力嗅了嗅，立即挥手在鼻间扇了几扇，“我去！好大的酒味，郝二愣，大白天就敢灌猫尿？别说宽哥，我现在都瞧不惯你俩这一身臭毛病！我可提醒你们，宽哥已经知道今儿有人来寻小孩了，你俩赶紧把不对劲的物件都给收拾利落，晚上直接拉到烟厂，宽哥还有事要安排……”

话音刚落，车内又探出张惨白的圆脸，不断向胖女子陪笑，“波姐，是我瘾来了喝了两罐啤的，跟愣哥没关系，您大人大量多包涵，就当没瞧见……，我哥俩办事您还不放心！瞧好吧！”

那女子“嗯”了声后自顾离去，不一会儿便钻入一辆白色特斯拉，驾车先离开了地库；骆鸿却心绪翻涌，不断回味着女子的话，她说“寻小孩的人”难道指的是自己？“不对劲的物件”指得又是什么？宽哥又是谁？

正在踌躇之间，一串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响起，骆鸿闻声去瞧，原来金杯面包车点着了火，绕着地库向B1出口方向驶去，他下意识地从台阶上弹了起来，沿楼梯狂奔到B1层，跨上电瓶车，紧紧尾随在金杯车的后面。

不知不觉夜幕将至，金杯车一路不停径直驾到城西区，在靠近金露街两个路口的花鸟市场泊了车，那叫郝二愣的司机和圆脸伙伴跳下车来，钻到一家苍蝇馆里去吃饭。

骆鸿的电瓶车电量又见了底，他索性一扭车把，勉强把车开进“天成欣园”里停好，买了几个肉馒头揣在怀里，悄悄行至乔云家前院正对面的自行车棚，借地形掩护，寻了个台阶坐下，一边吃一边静静等候。

快九点时，那辆面包车缓缓开进小区，在黯淡的路灯照射下，发黄的车体泛着诡谲惨白的光，圆脸汉子跳下车，在楼幢号牌前张望后向金杯车打了个手势，金杯车放缓车速，车尾朝外停入一个邻近车位，郝二愣熄了火，跑到车尾拉开了后备厢。

金杯车距车棚不过六七米远，骆鸿见他们果然冲乔云而来，顿时心跳加速，手心不断渗出汗来。

郝二愣和圆脸伙伴早有准备，两人从后备厢里拉出个便携千斤顶，圆脸先是夯起后轮，然后假意蹲下查看轮胎，郝二愣嘀咕了几句，便不慌不忙地朝乔云家走去，他蹲在单元楼前将剩下的几口烟吸尽，左右打量没人，摸出钥匙迅速开门闪身入室，一套动作兔起鹘落极是利索。

郝二愣进屋后，陆续打开了大厅和北卧室的照明灯，片刻后大厅里的灯忽明忽灭了几下，圆脸伙伴见到信号，立即扔下工具，拿起个口袋掖到腰间，迅速闪身进了乔云家中。

骆鸿这下心中恍然，这两个贼骨头果然是来乔家掳取所谓“不对劲的物件”，他从车棚里悄悄走出，猫着腰贴近北卧室的窗下侧耳细听，屋内不断传来胡乱翻动的声响，郝二愣在催促同伙，“三洋，把手套戴好，抓紧时间弄，除了锅碗瓢盆，能三光的尽量三光，值钱的回去再收拾……时间就是金钱，安全才是硬道理……”

骆鸿顿时气往上冲，这两个贼骨头，像是要将乔云家一锅给端了，但究竟是立即报警，还是忍一时之气继续跟踪他俩，骆鸿一时犹豫不决。

正在踌躇时，北卧室的灯突然灭了，忽听郝二愣招呼道：“三洋，差不多了，闪人吧！”那叫张三洋的汉子答应一声，两人脚步声随即向大厅而去。

没有时间再做思考，眼见他们就要从前门走出，骆鸿一咬牙，猛然跨前几大步，冲着金杯车敞开的后备厢就和身扑了进去，一股刺鼻的霉味瞬间钻进鼻中，原来后备厢里叠放着不少潮湿发霉的瓦愣纸箱，多数已拆开成片，也有成色稍新的空纸箱戳在车厢里，大概都是些掩人耳目的道具。

骆鸿瞧见这许多纸壳可供藏身，来不及多想，立刻缩进角落，拽起几大片纸壳盖在身上，又从纸壳下伸出手，拖过两只纸箱挡在隆起的脑袋前，刚伪装好身形，郝张两人已经旁若无人地离开乔云家，一人拎着一只口袋，用力扔进了车厢，皮口袋硕大沉重，恰巧压在了骆鸿的腰腹处。

两个小贼哪知道后备厢里有人，哼着小曲便跳上了车，临出小区时还不忘给保安递了根烟，行动进行的顺利，郝张两人很是洋洋自得，一路上畅聊起赌博嫖娼的勾当，骆鸿暗暗叫苦，又不敢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口袋，只能耐心等到了“波姐”话中提及的“烟厂”再做计较。

金杯车颠簸了四十分钟后终于停下，郝张两人将车停在一堵墙下，用力掀开后备厢，四支胳膊伸进车来，揪住那两只皮口袋死命往外拽，好在光线昏暗，骆鸿又摒着呼吸，死死扯住身上的纸壳不敢动弹，好在侥幸躲过郝张两人的视线。

皮口袋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两人抡起脚，踢着皮口袋向前滚动而行，吱吱嗄嗄的擦地声既古怪又难听，好在渐行渐远，骆鸿终于放下心来，长长喘出口大气。

远远似乎传来交谈声，心神稍定的骆鸿掀开纸板，扶着座椅直起身来，透过挡风玻璃瞧去，郝张两人已停下脚步，正毕恭毕敬地冲着个瘦高的身影回话，瘦高男人大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中，骆鸿既瞧不清面容，也听不清他们的交谈，眉头一皱，便手脚并用退回车尾，摸着开门旋钮后用力一扳，后备厢缓缓启开一条缝隙，悄无声息地滑出车外。

他趴在地面上，借着面包车做掩护，轻轻爬到前胎边，悄悄打量四周，只见身处于两堵水泥高墙之间，墙面上画着几条红色油漆涂抹的简易标识，地面上则用黄色油漆标记出几处停车线，似是供装货卸货用的专用通道，面包车前方十几米处，停着一辆白色的冷链运输车。

视线顺着冷链车向上再看，只见两堵圆筒状建筑高高矗立在墙后，乳白色的烟气被夜风卷动，凌乱地涌动着，又在照明灯光线的折射下泛出单调的光晕，让偶尔露出它表面红白相间的涂料。

骆鸿顿时恍然，城北这两座整日烟雾弥漫的高塔，正是雾江最大的垃圾处理中心“天然绿都”的标志性建筑，这座垃圾处理中心日处理量近五万吨，通过多联干湿分离、烘干及颗粒化处理，将处理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垃圾用于焚烧发电上网，剩余垃圾无机化处理成景观用材料、人造草坪基材等，这套循环利用系统进口自以色列，雾江市当年曾调动不少媒体资源来报道，为那届政府贡献了不少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