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这是秘密

陈路说完这句，轻轻放下茶杯。

方野低头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心里却像有一口堵着的气终于顺顺当当吐了出去。

饭吃完，两人也没多逛。

方野的嗓子还在恢复期，陈路也不喜欢饭后社交型散步，便打了个车回家。夜风很凉，路灯像点缀在城市里的一排排流星，冷不丁地给人一种安静的仪式感。

电梯升到三楼，陈路走出走廊，还没掏出钥匙，就看到楼梯口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哥哥！”

那声音轻轻的，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突然飞了出来。

“淘淘？”

陈路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穿着黄色连帽衫的小人影就蹭地跑了过来。

“快！你快接着！”

“啥？”陈路下意识伸手。

“接着——别让别人看到！”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被她塞进他怀里。

软软的，不大，像一本本子。

“你拿回去，藏好藏好！不准看！现在不能看！”

陈路低头看了眼，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是那种文具店十块三本的蓝色格纹款，上面贴着两颗星星贴纸，左下角还用胶带粘了个小纸条——写着歪歪扭扭的“不要偷看！by淘淘！！！”

“……你让我别看，还要我收着？”

“对！”她非常严肃地点头，“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保管好！”

“不是你家就在楼下吗？”陈路忍不住笑，“你又不是去西藏修行。”

“就是要保密嘛！”淘淘神秘兮兮地转头朝楼道另一侧看了一眼，像是怕有人跟踪她。

“总之，你别翻就对了！”她一本正经，“一页都不准！”

说完这句，她就像执行完秘密任务的小特工一样，头也不回地冲下楼道。

陈路站在原地，手里抱着这本“定时炸弹”，哭笑不得。

“小孩子，神神叨叨的。”

没一会儿，张新月就站到了他家门口。

穿着居家的白T恤和运动裤，头发扎成马尾，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洗完脸后的红润。

“你刚回来？”她打量了一下陈路，“我刚才见楼下开门，以为是你。”

陈路点头，顺手把门打开：“刚和方野吃完饭。你找我是……？”

“淘淘，”张新月凑近些，语气压低，“是不是给你什么了？”

话音一落，站在门后的淘淘刚好正咬着根棒棒糖，像个刚干完坏事的小仓鼠，偷偷扒着门框探头，一双眼睛疯狂摇头，像拨浪鼓一样。

陈路嘴角忍着笑，低头瞅她一眼，抬头看向张新月：“没给我什么啊。”

语气平平，手背却下意识地护住了怀里那本被严禁翻阅的“神秘档案”。

张新月没立刻拆穿，反而扬了扬眉：“是吗？”

“她前脚从我书房溜出去，后脚就神秘兮兮地跑上来了。”

“我直觉告诉我，她肯定把那本子藏你这儿了。”

“怎么了？”陈路故作无辜，顺势把门稍微敞开些，“你在查违禁出版物？”

“查不出来，她不会放过你。”

“你知道她最近在干嘛吗？”张新月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不好好学习，整天窝在角落里偷看漫画。”

“看得眼睛都酸了，连拼音都忘了，刚才作业上把‘努力’写成了‘怒力’。”

“我把她那本书藏起来，她能三天不说话地盯着我，像我要掐断她呼吸似的。”

“我不让她看，她直接说：‘等我长大，就去当漫画家，不用学数学’。”

陈路听完，笑出声：“这野心可以。”

“是挺可以的。”张新月语气有些无奈，“问题是，她不是学完再看。”

“她是——直接看。跳过学的那部分。”

“你跟她说说吧，她听我的听烦了。你是她的‘创作榜样’，你一句话，比我说三天都管用。”

“行，我单独跟她聊聊。”陈路点点头。

张新月转头看向淘淘，语气虽然没有责怪，但也多了几分大人之间对小朋友中二期的忧虑。

“你别老拿你陈哥哥当挡箭牌。他画画厉害，不代表你能天天逃课画小人。”

“漫画不是逃避学习的理由，听见没？”

淘淘没说话，缩着脑袋点了点头，但眼神仍是倔强的。

像极了那种知道自己做错了，却死活不认的嘴硬兔子。

张新月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你俩慢慢聊。”

“你可别宠她。”

“宠归宠，该说的得说。”

“放心。”陈路应了一句，把门带上。

——

屋子静下来。

淘淘坐在小客厅的地毯上，抱着抱枕，一副“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批评”的模样。

陈路也没绕弯子，直接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平和：“你喜欢看漫画？”

淘淘点头。

“最近一直在画？”

她又点头，低声补充：“还画你了。”

陈路忍不住笑：“我都看出来了。”

淘淘这次终于脸红了，咬着下唇，小声说：“那你别真的翻第九页啊……”

“我没翻，我保证。”陈路举起手，“我要是偷偷看了，送你画笔一套。”

淘淘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陈路拍了拍她的头，“我又没看，送什么。”

淘淘鼓了鼓嘴。

“不过，咱们得先说正事。”陈路话锋一转。

淘淘下意识坐直了点，抱枕也抱得更紧了些。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做作业了？”

“……也做。”她声音很轻，“只是……慢一点。”

“慢一点是多久？”

淘淘默默比了个“三”。

“三天？”

她点头。

“写一篇阅读理解用了三天？”

“因为有点难。”她嘟囔道，“那题我做不出来，干脆就不做了。”

“然后去画漫画了？”

淘淘又点头。

陈路没骂她，也没板起脸，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喜欢画画吗？”

淘淘摇头。

“因为我也不喜欢写作业。”

她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陈路笑，“但我那会儿没你聪明，也没你画得快。”

“有时候一晚上只画半个头像，第二天被老师叫起来罚站三十分钟。”

淘淘忍不住笑了：“你也被罚过站？”

“罚过很多次。”

“可是你现在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