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下药

林柚靠着椅背坐了一会儿，等呼吸彻底平稳后，才拿出手机，翻到陈路的备注。

拨通电话那一刻，她在心里做了两个呼吸。

那边接得很快。

“喂？”

还是那个听起来永远不急不缓的男声，带着一点刚刚写完词的疲倦与慵懒。

“在工作室？”她问。

“刚洗完画笔，”陈路回得很淡，“你这语气……该不会出事了？”

林柚笑了一声，笑意却有些苦。

“是我安排不当，牵扯到了你。”

“怎么说？”

她简单把苏梅那边的反应和苏启明的态度概述了一遍，没有渲染，也没有袒护自己，只是如实讲出。

“我提前没处理好内部联系，原本以为能扛过去，结果她直接翻脸了。”

“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但可能会有点舆论上的……波动。”

那头沉默了一下。

“波动？”

“就是那种，‘外来资源插队’、‘公司内斗牺牲新人’……你知道现在的网友脑补能力。”

林柚话音落下，却没听见陈路发火或者责怪，只有对方轻轻一笑：

“我都在文娱圈混了，你觉得我还会怕这些？”

“林柚，你太小看我了。”

“他们要真觉得这是插队，那我就再写一首，把她们都插服气。”

林柚一愣，没忍住笑出声：“你这人，说话还是这么狂。”

“我不是狂，我是知道自己的词值多少钱。”

陈路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就是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放心推进吧。我这边不会受影响。”

“我写给苏晴的这首歌，不是冲着‘挤’谁去的。”

“是给一个努力很久，却一直没机会的人，一个真正的舞台。”

林柚怔了怔，忽然觉得，自己赌对了。

她低声道：“谢谢。”

那边没有再多说，只简单回了一句：“去睡会吧，别太累。”

“嗯。”

林柚挂了电话，屏幕暗下去的一瞬间，她靠在椅背上，眼神沉静得像海。

但这份沉静，只维持了不到一天。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苏梅没有歇着。

她不是那种会坐等机会的人。

林柚那一关行不通，她很快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个关键人选——方野。

平台规定是双人对唱，男声固定就是他。只要他愿意表态倾向自己，哪怕不能左右陈路，也至少能逼迫林柚重新谈判。

苏梅深知这一点。

所以第二天中午，她穿着一身温柔清新的长裙，拎着精致的果篮，特意绕了一圈找到了方野在练歌的录音棚。

方野刚录完一段，正摘下耳返，见她进来愣了下：

“苏梅？”

“你怎么来了？”

“带点水果，”苏梅笑着把篮子放在沙发上，“听说你这两天嗓子有点哑，特地来看看。”

方野礼貌地点点头，没有太多热情，也没有驱赶。

他向来这样，不冷不热，和谁都能打点场面，但几乎从不让人真正靠近。

苏梅坐下来，一边替他倒水一边开口：“我知道最近你们在准备那个平台的合作。”

“你知道我是原定人选吧？”

方野没吭声，抿了口水。

“我不怪你们……只是有点不甘心。”

她眼神低垂，声音软下来：“我不是不努力，也不是不专业。”

“只是在最后一步被换掉，对我这种新人来说，真的打击太大了。”

方野垂眼没看她，只是拧紧了杯盖。

“你是来找我说情的？”

苏梅咬了咬牙：“不是说情。”

“我是想知道，如果我想继续争取，你会支持我吗？”

“你跟陈路那么熟，你帮我跟他说说，看能不能——哪怕不是这首歌，就帮我写一首新的。”

“我真的可以唱好，不比苏晴差。”

她的声音发着颤，却很清楚，每一句都是朝对方情绪精准投送。

方野却依旧没有动摇，只轻声道：

“我理解你的处境。”

“但我只是歌手。”

“我来，是为了唱陈路的歌，不是来参与你们公司内部的协调。”

“我没资格干预他的决定，也不想做中间人。”

苏梅一滞。

她原本以为方野至少会给点模糊的表态，哪怕是“我考虑一下”也好。

结果他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了。

那一刻，她脸上的温和彻底收敛，声音冷下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换人？”

“你跟林柚串通好，提前把我从名单里踢了？”

方野眉头一皱，语气也淡下去：

“苏梅，我可以理解你不甘心。”

“但请你别把这事扯到我头上。”

“我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人选的决定。”

“我能不能上台唱，得看词曲能不能打动我。”

“我不是来给谁站台的。”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拿着水杯朝外走去。

苏梅坐在原地，眼神彻底阴下来。

“不是来给谁站台？”

“那就别怪我。”

晚上，录音棚照常运转。

方野在棚里录了几段demo出来，嗓子有点紧，便回到休息室想喝点水润润喉。

桌上那瓶没动过的矿泉水，正是中午苏梅留下的那瓶。

他拧开瓶盖，一口下去。

凉得很，喉咙一瞬间确实舒坦了点。

但还没过十分钟，他忽然咳嗽起来。

先是干咳，然后变成了控制不住的沙哑与疼痛。

像是什么东西在气管里生了锈，一点点割着他往外拉。

“咳、咳咳——”

“方哥，你怎么了？”音控冲进来，看他蹲在墙边，额头冒着冷汗，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送医院，快！”

录音棚的音控几乎是半抱着方野冲向电梯的，手忙脚乱按下了急救呼叫，另一边已经有人联系了急诊。

等救护车驶入医院，灯光打在方野苍白的脸上时，他整个人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比划表达。

医生初步判断是声带急性过敏反应，必须静养，短期内禁止开声。

不然轻则沙哑终身，重则直接损伤声带肌肉结构，彻底告别舞台。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柚那里，也传到了——陈路的手机上。

他接到电话时，整个人愣了几秒。

“怎么回事？”

“药物过敏？哪来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