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签约

“你这不是送他去火葬场吗？”

“陈路疯了吗？不是说他挺稳的吗？”

一时间，那份从《诛仙》带来的敬畏与尊重，仿佛因为足球两个字而被抹去了一层光。

大家的反应不完全是恶意。

更多是一种无奈。

体育文，尤其是足球，在网络文学圈已经快成弃婴了。

而现在，有人居然主动捡起来，还说要重新点燃它？

“青鸟，你可真行。”

唐飞啧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走回自己座位，“我等着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青鸟没说话。

他只是低头喝了一口酒，没反驳，也没解释。

他的眼神很平静。

不是那种被冷水泼了的低落。

更像是，那种知道火种还在，就不会熄灭的笃定。

主编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好了，别说了。”

他扫了一圈众人，声音不高，却自带威压。

“一个作者写什么，是他的选择。”

“成与不成，我们可以判断，但不能一味冷嘲热讽。”

“你们都不是第一年干了，风口不风口的，谁说得准？”

“当初谁敢保证《诛仙》不会扑？”

话一出口，唐飞脸色微变，其他人也纷纷闭了嘴。

青鸟淡淡一笑，抬手向主编举杯：“谢谢。”

主编轻轻点头，没再多言。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我先走了，明天还有会。”

离席之前，他走到青鸟旁边，低声补了一句：“这书，你真看好吗？”

青鸟点头。

“你知道这题材烫手。”

“我知道。”

主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那就做点准备。”

“别急着推爆款。让它慢慢发酵。”

“看你怎么烧这把火。”

夜风从门口灌进来，带着点料酒与街头炭烤的气息。

青鸟望着主编的背影，一字未答。

他知道——这本《足球小将》，他押了。

为了少年。

而这些少年，在风暴来临前，还不知道，属于他们的球赛，即将吹响哨音。

第二天一早，编辑部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键盘声、打印声、外卖电话此起彼伏。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啤酒与笑声的回音。

青鸟早到了一小时。

他没喝咖啡，没打招呼，径直坐到电脑前，开始处理《足球小将》的签约流程。

合同、内签、封面申请、栏目推荐申请……每一项他都处理得一丝不苟。

仿佛这不是一份冷门到不能再冷门的体育文，而是一部志在冲榜的重磅大IP。

但就当他点击提交那一刻，一个冷飕飕的声音突然从斜后方传来。

“哟，早上这么积极？”

青鸟没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唐飞。

“怎么？打算提前为新书准备退路？”

青鸟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敲下一行字：“不劳你操心。”

唐飞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边，像看一个已经踩空的人：“你知道昨天酒桌上那反应吧？”

“我当时没说话，是给你面子。”

“但说真的……一开始靠运气火了一本，就开始飘了？从仙侠跳到足球？你要是真想转型，也挑个像样点的吧？”

青鸟合上电脑，终于抬起头，眼神不带丝毫客套。

“我记得你当初怎么评价《诛仙》的。”

唐飞脸上的笑意一僵。

青鸟冷笑了一声，凑近了一点，语气不紧不慢：“我劝你，最近离我签的书远点。”

“别又一次被打脸。”

唐飞的表情僵在那里，片刻后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青鸟没有再理他。 他重新坐下，继续处理《足球小将》的发书前准备。

到了中午，小说正式上线。

网络端首页浮现一张封面。 一群穿着球衣的少年站在泥泞球场中央，背影逆光，气息粗粝。

书名——《足球小将》 作者：陈路

与此同时，出版社也同步上线纸质预售版。

为了试水，主编特批了印刷资源，第一批试刊限量三千本，投放到部分校园书店与体育类书店试点。

但很快，冷水浇下。

评论区第一条： “体育文？现在还有人看这个？”

第二条： “封面还行，结果点进去是足球？”

第三条： “抱歉，龙国足球我连现实都不想看，更别说小说了。”

上线首日，数据异常惨淡。

收藏勉强过千，订阅不到三百。

转发和评论甚至连青鸟当年签下那本扑街奇幻文时都不如。

青鸟站在后台数据界面前，盯着那几根几乎不动的折线图，眉头紧皱。

办公室里有人轻声窃笑。

“我看这书上线最多撑半个月。”

“真不明白青鸟怎么想的，仙侠火了不好好接着吃红利，非得去搞个足球文。”

“不是说陈路那人特有想法？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笑声并不大，却像刀子一样一片片割在空气里。

青鸟没动。 他只是静静盯着屏幕。 然后缓缓合上了页面。

他知道这本书不会轻松。

甚至可以说——它出生在寒冬。

但他更知道。 这本书不能快餐。

不能靠一夜爆红。

它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一次又一次摔倒再站起来的执念。

他看着实时订阅那栏的刷新页面，哪怕只多了一个，他也默默记了下来。

有人还在看。

而这些人，就是火种。

另一边，陈路坐在家里，望着手机上的实时数据，脸上没有惊讶。

反而像是早就猜到了这结果。

“怎么这么惨？”

张新月凑过来看了一眼，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得重新考虑下营销策略？”

“让编辑部申请首页推荐位？找几个主播带一波？”

“要不……我去发个抖音视频？讲讲你这书多热血？”

陈路笑了。

“不用担心，也不要去管这些。”

“你就不怕没人看？”

张新月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鼻尖，没再说话。

她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泡一杯咖啡。

与此同时，编辑部里，青鸟也急的焦头烂额。

《足球小将》纸质版同步投放后，最先给出反馈的是几个校园渠道合作商。

“这书我们拿十本意思意思吧。”

“体育文？而且还是足球？我们这边放了也卖不出去。”

“抱歉，我们的推荐区优先排综艺小说、恋爱爽文和二次元题材，这个……可能得放角落。”

每一通电话，语气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说重了让人挂电。

又不得不把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彻底。

青鸟坐在工位上，耳边是同事们若有若无的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