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质疑

直到文档最后一行。

【你不懂，他们不是在踢球，是在替我们奔跑。】

青鸟盯着这行字，许久没动。

仿佛被人拿球砸了一下心口。

沉闷，滚烫。

却让人忍不住再翻回去，从头再看一遍。

他终于抬手，按亮了手机。

“喂？”

“陈老师。”青鸟声音有些哑，“这本书……我看了，确实非常不错。”

“我还没发完呢。”陈路那头笑了，“我才写了一章。”

“你继续写，写多少我发多少。”

“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青鸟咳了一声，脸有点发烫：“这书……真有劲。”

“我不是看你面子。”

“我是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陈路轻轻的笑。

“青鸟，你等着。”

青鸟合上电脑，后背贴在椅背上，脑袋微仰。

他闭了闭眼，胸口有些发热。

明明只是短短一章，却像有人用滚烫的开水泼了他一脸。

热血，简单，却真诚。

他没看见多少花哨的词，也没有那些如今网文圈习惯的挂系统模板反转。

就只是几个少年，一场比赛，一块快塌掉的操场。

可他读完后，居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仿佛听到了球鞋在泥地上摩擦的声音，仿佛闻到了球网上被风吹起的尘土味道。

而最让他动容的是那股隐隐存在的倔强。

没有光环、没有天赋、没有奇迹。

只有一口气，一口不服输的气。

青鸟猛地坐直，打开系统后台。

他直接将邮件打包上传。

然后飞快敲下几行字：

【新书审核申请：足球小将】 【标签：青春、热血、体育、成长】

他的手指有些发抖。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他知道这书肯定不讨好市场。

龙国足球是什么？笑柄、烂梗、避雷词。

可这本小说里的人，不是龙国足球，是龙国少年。

一群明知道没有出路，却仍旧拼命想跑出围墙的孩子。

而他们在跑。

青鸟心头一热，忍不住低声道：

“你们不想看没关系，但我要把它送上去。”

夜幕缓缓降临。

出版社的编辑部今天组织聚餐。

说是庆祝青鸟签下《诛仙》，并顺利出版大爆，销量突破百万，成了公司今年的最大王牌。

饭局定在公司楼下的日式居酒屋，灯光昏黄，屋内氤氲着啤酒和烤肉的香气。

青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举着酒杯，面前的同事们陆续落座。

“来来来，今天必须喝！”

“青鸟你这次立大功了！”

“签下《诛仙》那一刻，你就封神了！”

“主编都特意为你批了预算，要你组自己的小组团队，扶新作者了！”

“你是第一个靠仙侠打穿年度榜的人啊！”

主编是个四十多岁头发油亮的男人，眼神很利，讲话不多，但今晚却显得格外高兴。

他举起酒杯，笑着点头：“青鸟这次，确实厉害。”

“咱们这么多年，没见过一个仙侠能火到这程度。”

“关键他敢压。”

“还压对了。”

青鸟一边喝酒一边笑着摇头：“别夸了，我也就是运气好。”

“运气个屁。”

同事老杨笑骂，“你那时候要不是顶着全办公室的脸签下《诛仙》，现在风头就是唐飞那个孙子的了。”

“对，听说唐飞那天还当众放话，说你这是在给自己掘坟。”

“然后你坟里种了金子。”

“噗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连主编都忍不住抿了一口酒。

轻轻点头：“我看得出来，这本书完结之后，市场的反馈比我们预计得还猛。”

“但可惜了。”有人忽然说。

笑声一顿。

“确实。”

“结尾太快了。”

“我感觉还有好多坑没填，哪怕写个第二部也好啊。”

“对，我群里读者都快闹翻了，天天问我《诛仙》是不是还有续篇。”

青鸟听着这些议论，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些话的分量。

可他也知道陈路。

那个男人不会妥协。

当他说故事结束了的时候，那就真的是结束了。

主编夹了一筷子鱼丸，若有所思地道：“那他接下来打算写什么？”

一时间，桌上的谈话节奏缓了缓。

“对啊。”

老杨也凑了上来，一边嚼着串烧，一边含糊地开口。

“这《诛仙》完结得那么干脆，不像是断更那种，肯定是早就有规划吧？”

“谁知道呢？”

“你们觉得他下一本还写仙侠吗？”

“我猜都市。”

“别开玩笑，陈路的都市？他那气质跟都市八竿子打不着。”

“那娱乐类？最近不是也挺火的吗？”

“倒是有可能。他那文笔写点偶像成长线估计也挺带感。”

猜测声此起彼伏。

连主编也忍不住抿了一口清酒，插话道：“不管写什么，平台肯定抢着要。咱们得提前准备对接方案了。”

老杨转头看向青鸟：“诶，你不是已经跟他聊过了吗？到底写啥啊？”

青鸟夹了一口海鲜锅，嘴角微微一勾，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他故意慢了半拍才开口：“体育文。”

“哈？”

“你说什么？”

周围几个同事几乎异口同声，笑声也卡在了嗓子眼。

“不是吧？”

“青鸟，你刚刚说……体育文？”

“你认真的？”

那一瞬间，仿佛整间居酒屋的空气都稀薄了。

青鸟点点头，笑容不变：“对，体育文。”

“体育……”老杨的表情就像吃了半生不熟的章鱼脚，“你是说，篮球、足球那种体育？”

“是。”

“那他写哪个？总不会是斯诺克吧？”

青鸟的筷子顿了顿，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足球。”

空气炸了。

“哎哟我去。”

“真的假的？！”

“足球？他疯了吧？！”

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最先炸锅的是坐在另一桌的唐飞。

这位曾经在《诛仙》上线时嘲讽最多的竞争对手。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像是被天上掉下的肉砸到了头。

“青鸟，你别逗我了。”

唐飞手里端着一杯酒，走过来，嘴角勾着幸灾乐祸的笑。

“不是仙侠，不是都市，也不是娱乐综艺，居然是足球？”

“你确定你没听错？”

“我看你是不是把他刚写完一部爆款给宠傻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一听足球就关网页？”

唐飞的声音不小，几乎传遍了整张桌。

周围不少人都在轻笑，有人试图缓和气氛。

“足球文……确实难，近几年几乎没听说有什么成型的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