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足球小将

但他正站在球门前，迎着对方的锋线，一步都不退。

阳光刺眼。

但他却眯着，没有闭。

他正站在球门前，迎着对方的锋线，一步都不退。

少年仿佛立在风口浪尖的旗帜，哪怕脚下泥泞不堪，哪怕全队只剩他一人。

他依然挺着腰板，仿佛那破旧的球鞋下踩着的是整个世界的尊严。

这是陈路写下的第一段。

也是他心里最真实的一段。

电话那头，青鸟还沉浸在刚才那句足球小将的震惊中，半天没能缓过神。

“陈老师。”

他终于开口，嗓子发干，“我……得提醒你一句。”

“说吧。”

“你写的是足球。”

青鸟的语气忽然变得格外郑重，像是在宣布某种裁决，“而且是龙国足球。”

“我知道。”

陈路点开了第二章文档，开始列大纲，语气云淡风轻。

“你知道现在大众对龙国足球的情绪吗？”

青鸟苦笑了一声，“嘲讽、失望、放弃……这些词已经在网友心里根深蒂固了。”

“是啊。”

“而且，体育题材已经够冷门了，你还写的是最难打动人的足球。”

“这玩意儿，在国内几乎成了笑柄。”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这意味着什么吗？”

青鸟已经快要崩溃。

“意味着你要用一个最不受欢迎的题材，说服一个连国家队都不愿提的群体去看比赛、去相信热血。”

“我知道。”

陈路依旧是那句平静的回应，像极了暴风雨前的港湾，毫不动摇。

青鸟一时语塞。

“你就不能……”

“不能。”

陈路忽然打断他，嗓音不高，却像是一记钝锤砸在青鸟心口。

“青鸟，如果你真不想要，我就把书投给别的地方。”

这话说得不疾不徐，却像扯断了所有退路。

空气霎时间凝滞。

青鸟一下子怔住。

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连背景音都仿佛静止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陈路的随口玩笑，也不是一时冲动。

他是认真的。

陈路是真的准备写了。

而且不打算回头。

“你……”青鸟咽了口唾沫，声音忽然小了一截，“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像吗？”

陈路抬起眼，看着窗外街角那家便利店门口，有孩子正拿着一个破塑料球追逐奔跑。

阳光打在他们汗津津的额头上，像是某种不甘沉没的信仰。

“你真的要写足球？”

“我要写少年们如何不顾嘲笑，仍旧咬牙奔跑。”

“我要写那些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不肯放弃梦想的人。”

“我要让那些在键盘前骂龙国足球不行的网友，看一眼球场上摔倒再爬起的少年，看看他们的眼睛里还有光。”

“我要写给那些早就不信了的人，让他们明白——不是足球烂，是我们太早放弃了相信。”

青鸟怔怔地听着。

那一刻，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一个作者要写小说的样子。

这更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准备再一次拿起破枪，冲进千疮百孔的战场。

“你……先把开头发我看看吧。”

青鸟终于叹了一声，像是妥协，也像是心服口服。

最关键的是他怕陈路投给其他纲站，他可不想失去陈路这么有潜力的作家。

陈路笑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记得把书发过来先给我看一下。我现在倒是非常想看看了。”

青鸟已经有一些迫不及待了。

陈路挂断电话后，重新坐回屏幕前。

文档界面亮着，一行字已经落下。

他知道这场比赛赢不了，但他还想再跑一次。

这是他的第一章。

也是《足球小将》的第一声哨响。

与此同时，另一场风暴也正在网上悄然酝酿。

《诛仙》完结的消息，在凌晨两点悄无声息地上线。

可还不到早上七点，就已经蹿上了各大榜单的首页。

【爆！《诛仙》提前完结，作者陈路亲自回应！】

【粉丝崩溃：才一百三十万字就完结，根本没看够！】

【评论区沦陷：跪求外传！跪求番外！跪求第二部！】

微博、贴吧、B站、甚至豆瓣书单，各大社交平台纷纷沦陷。

“我熬夜追了三个月，结果你告诉我完了？”

“陈老师，我房租都交不起了，还想再看点。”

“哪怕多写五万字也好啊，天呐，这太短了！”

陈路的私信也几乎被塞爆。

读者的情绪在膨胀。

有人哀嚎。 有人狂喜（以为会有第二部）。

但更多的，是难以割舍的遗憾。

仿佛还没来得及告别，就被迫下车。

而此刻，出版社后台。

青鸟坐在办公桌前，顶着一堆投诉式催更邮件和这是你们编辑的锅的吐槽。

脑袋已经开始发涨。

他知道，这其实是个好现象。

说明这本书还没掉热度，说明市场仍然意犹未尽。

可他也同样清楚。

陈路，不会改主意。

“真是疯子啊。”

他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把鼠标点回邮箱。

收件箱最顶端，赫然躺着一封新邮件。

【新书·试阅稿·足球小将】

他愣了一下。

这家伙，还真发过来了。

青鸟倒了杯黑咖啡，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附件。

老实说，他没抱太大希望。

一个刚完结仙侠爆款的作家，突然要写体育文，而且是足球？

他本能地以为，这只是一时的热血冲动。

所以当他看到第一段文字时，眼皮甚至没动一下。

【少年站在球门前，球鞋破了，袜子露出脚趾。他望着迎面冲来的进攻队伍，呼吸不稳，却一步未退。】

平平无奇。

青鸟喝了一口咖啡。

然后继续往下翻。

下一段：

【他知道这场比赛赢不了。全队已经崩盘。教练在场边摔了板凳，观众席上只剩稀稀拉拉的冷风。】

【可他不能退。】

【哪怕被过，哪怕球进了门，他也要站在那里。】

【像一面早就破了洞的旗帜。】

鼠标忽然顿住。

青鸟皱了皱眉。

这句话，有点东西。

他继续看。

剧情没什么大动作，也没有夸张的技能描写，甚至没有脚法如飞那种热血桥段。

但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描写，仿佛都踩在人的记忆深处。

那种对抗命运、坚持到底的情绪，混着汗水和泥土，缓缓渗进骨头里。

青鸟原本以为这书会无聊。

可不到三千字，他已经坐直了身体。

到五千字，他放下了咖啡。

一万字时，他整个人往前倾，眼神灼亮，眉头微皱，像极了临场审核一个疑似爆款的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