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说服

临近晚饭时间，翠娘又出去了一趟，她是出去买一些普通常见的草药的，她不像殷雪信饱读诗书能教孩子们的有限，但殷雪信的话也确实打动了她，她想着既然殷雪信都已经开了这个头，那自己就教孩子们认识一些普通常识也是好事。

对他们将来行走于世也是有些帮助的。

不过这趟出门她又看到了墙上月容留下的碰头符号，翠娘皱着眉盯着墙上的符号看了两眼，到底没有说什么，回去了。

晚上，饭食摆上桌后，轩辕旭已经进了厅堂，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殷雪信和翠娘过来，便叫人去问，殷雪信还跟孩子们在一起，关于取名字的事聊得火热，而且就着取名字这件事，殷雪信今天教他们识了不少的字，大家都很开心，一时难以散场。

而翠娘据说是出门去了，还没有回来。

轩辕旭想着殷雪信都还没有忙完便也没有叫人去找翠娘，自己是唯一个闲人，便是等等也无妨。

翠娘回来就看到等到饭桌旁，脸色有些苍白的轩辕旭，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摆上饭了，倒是我回来晚了？”

“并没有，雪信还在隔壁教孩子们呢，也还没过来。”

翠娘一个怔愣，她一直以为殷雪信是做戏的，没成想一整个下午到晚上，她竟然都和孩子们泡在一起，真的在认真的教他们认字？

“那，那我去叫她。”轩辕旭生着病自然不好叫他劳动，翠娘便转身去了隔壁。

荆越正想站出来去接下这活，但被轩辕旭拦住了，直到翠娘走了，轩辕旭才道：“让她去吧，虽然只相处了一天，可你没看出来嘛，翠娘在提到雪信的时候，眼神与我们初来之时是有些不同的了。只有让她亲眼见证雪信教孩子们不是在作戏，而出自真心实意，翠娘也许才会真正对我们放下心防。”

荆越不再说什么，翠娘叫了殷雪信过来，殷雪信还满面红光，一个劲儿的跟翠娘说着孩子们有多可爱，有多好学，谁谁谁又多有天份之类的......

当然因为今晚有正事要聊，孩子们另在屋里开了一桌，自然不与他们同吃。

人到齐了，荆越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屋去，并将门给带好，翠娘拿着筷子自顾自的吃饭：“皇上特意要请我吃饭，想说什么其实我很明白的，不过今天我也给跟皇后娘娘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殷雪信垂首没有说话，轩辕旭轻轻一笑：“我身体里的蛊毒让我再坚持个一两年，应该没有问题吧。”

他这话让殷雪信和翠娘不由得一怔愣，轩辕旭则继续缓缓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有姜老一直给我配着药，而我自己再靠意志力那么挺一挺，撑一撑，反正乱来我也还能再糊弄一两年吧，是不是？”

翠娘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体素质强于旁人，即使是之后姜老的配药失效，短时间里你会很痛苦，但也不会立刻死去，在蛊虫的折磨下，你再挺过半年也没什么大问题，总体来说，再活一两年确实不成问题。”

只是会活得很痛苦，活得比死了还难受而已。

“那也就是说，即使是翠娘你不出手，我也还可以再当一两年的皇帝。”他笑了，“而我若用这一两年的时间托举太子让他成人，可承接大统呢，其实宣武也并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动荡，对不对。”

翠娘不以为意：“所以，我救不救也没什么所谓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不肯施于援手。”轩辕旭淡淡一笑，“但今晚你肯过来坐下与我聊这些话，其实我是很开心的，今天你带着雪信去见识的一切我都知道，这更证明你一个有勇义有担当的善良的女子。”

“你不必给我戴高帽......”

“不，我是发自肺腑的。”他却道，“边境之困，百姓之苦非一日寒，想要改变何其之难。而我既然已经知道自然拼尽一切，也会尽力一试的。但问题是我身体如果一直是这个状况，恐怕处理朝政都会困难，还谈何解决国家大事呢，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说我心中的抱负不能施展，而因我身体羸弱，一日不如一日，我的情况迟早会被其他国家所知晓，只怕到那时想趁虚而入者不知凡几，天子不立，天下生乱的预警啊。”

“即使是我能拼了老命挺过这两年，让朝政稳当下来，可我儿子太子元初他还年幼，他更没有如我今天这样切身体会过这里的苦难，更无法想象这些事情，更不可能会将眼睛放到这里来，光是应付朝臣恐怕就有够他周旋的。”

“等到他可以......咳咳......”

“闻舟？”

“不碍事。”他摆手，继续道，“等到元初可以完全掌政的时候，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到那时又会是什么光景，这里会是什么情况，谁能说得清楚呢？”

主弱国衰，主少国疑。

而若宣武历经两朝这样的情况之后，只怕国力之衰减可想而知，边境的情况只会愈演愈烈，战争也只会越来越多。

这些翠娘确实不曾想到过，她可能也没法子想得那么远。

殷雪信都震了一震，忙着给轩辕旭顺了一下背，又给他递水。

轩辕旭这才又道：“我固然也想再多活一些时候，更想活得好一些，自然这少不了翠娘你愿意出面相助，而若你还是不肯，我自然也无法强求于你，只好将个中利害都分析给你听罢了。”

殷雪信也忙道：“翠娘你的心境我们都了解，而我们的心境呢，你可曾了解过？所谓大局不止是眼前的大局，所谓困苦也不止是眼前的困苦。”

翠娘握着手中那茶杯，一时恍若失神，殷雪信看得出来，她有些意动了，殷雪信还想说什么，轩辕旭却拉了她，朝她摇头，示意她别开口。

殷雪信这才强忍着没开口，许久，翠娘才道：“我需要好好想想，今晚就这亲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她几乎是慌慌张张的就回屋去了。

殷雪信和轩辕旭也没有拦她的意思，轩辕旭长长叹了口气，斜倚在椅子里，看着殷雪信：“我有预感，她会答应的。”

殷雪信却目光沉沉：“恐怕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