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乞讨的孩子

翠娘其实并不知道在墙上留下那些信号的是族中的哪一个，她也只是好奇想来一探究竟而已，完全没想到会见到久违了的月容。

当年月容他们那一支滥用蛊术造成南疆祸乱，而翠娘他们属于嫡枝家族主事者，查清消息后为平怨让月容的父亲出来道歉解蛊求得所有人的原谅，但她父亲却并不愿意，甚至要公开挑战族长位置。

内乱一触即发，便有不少旁支提出剿灭月容他们那一支，本来族长那时候是无论如何不同意的，同类相残到底还是不忍，可月容他们一族也做得太过太绝，最后族内举手表决，灭了月容那一支。

本来族长是下了命令要将月容他们这小一辈还不懂事的孩子留下，带到嫡枝养大的，也算是给月容他们那一支留个血脉，可族内总有私心的，暗自展开绞杀，将月容那一支屠了个干净。

翠娘知道这个事的时候哭了好几天，骂父亲太过无情绝义，回来的人也说月容他们那一支都死绝了，一个也没有留下，倒是没想到月容和银素两姐妹有这样的运气，一场大雨后被打仗路过的定安侯给救了出来。

但也就此脱离了家族，翠娘从小就见惯心机勾斗，打打杀杀，因着蛊术天赋好，更是被重点培养后来成为一族圣女，可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之中，早在那些无尽的杀戮争夺中厌倦已极。

才重逢，她没想到月容竟然会这么大胆的，开口要她弑君，翠娘不免冷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你为什么又不肯救他呢？”月容也笑得得意，一副将翠娘的事掌握于心的模样，“翠娘，你放着好好的圣女都不当，却要混迹在这市井之内，为什么啊？”

“跟你无关。”

“我知道你恨这个世道不公，你恨那些争斗。在你的心里还放不下阿华哥，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上位者们天天争来斗去，我们怎么会过得如此辛苦？”月容轻轻将手拍在她肩头上，声音带着蛇一般的低沉诱惑，“他们都该死，只有他们都死了，才能祭奠我们死去的亲人，才能还这世道一个清明......”

“住嘴。”翠娘听得心烦意乱，扬手打断了她的话，“月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虽然这些年我不知道你怎么过的，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说着，翠娘便转身走了。月容站在原地只是冷冷看着她的背影，提高声音道：“五妹妹，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们才是姐妹，命运既让我们再次相逢，如今你我都不再是族内之人，这说明什么？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要奔赴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所以，你会帮我的。”

翠娘闭着眼睛加快的脚步，她不想听月容那些带着蛊惑性的话，可那些话还是钻进了耳朵里，不得不承认翠娘的心有些乱了，脑子不断的重复着月容的那些话——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会帮我的......

翠娘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殷雪信已经什么都妥当了，在院子里赏花浇水弄了半天了，也没等到翠娘出来。

看来昨晚她并没有睡好，只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起床了。不过这期间殷雪信倒是发现有几个小脑袋时不时的在他们的院门口探来探去。

殷雪信招手示意荆越将他们带进来，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孩子畏首畏脑的走了进来，殷雪信抬头看去，八个孩子里，大的大概也就十岁左右，小的也只有三岁左右的样子，只是都瘦弱不堪，满脸脏污，黑溜溜的眼睛直转悠，看着殷雪信又是打量又是害怕。

荆越解释说：“夫人，自从翠娘姑娘住到这儿后，便经常做些吃食来分过附近的一些流民啊乞丐之类的，他们这几个子就是这一转的乞丐，大概是每天来讨吃的习惯，今天便也来了。”

说着荆越便又转头对几个孩子说：“今天翠娘还没有起来呢，你们想要吃的.....”

“等一下。”殷雪信赶紧打断了荆越的话，“你说这是翠娘在帮助的孩子们？”

荆越点头，大点的几个孩子赶紧弱弱地开口：“夫，夫人对不起，我我们不知道翠娘姑姑没起来，我们这就离开，保证不再来了。”

殷雪信的心猛的一揪，为什么此刻这些孩子的懂事看在她眼底竟是如此的心酸又刺眼呢。

她摆手：“荆越，快去厨房看看早上还剩下些什么，都叫人拿过来给他们分着吃了，这么小的孩子，没饭吃怎么行呢。”

说着便伸手将他们中最矮小的一个拉了过来，那双脏污的手又瘦又硬，跟拉着个鸡爪子似的，看得人难受，几个孩子笑着连声道谢，直叫殷雪信为女菩萨。

殷雪信笑着让人打了水上来给他们擦洗，又问他们：“你们小小年纪怎么会沦落街头乞讨呢，家里人呢？”

一听人问起这个，孩子们都齐齐愣了一下，然后小的那个就哭了：“娘没了，爹也没了，我们没吃的了......”

“小七不准哭。”忙有个半大的孩子出来捂了小家伙的嘴，然后试探性的看了殷雪信一眼，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然是怕小家伙的不懂事会惹恼了主人家，他们就连这顿饭也没得吃了。

殷雪信眉头一紧，只道：“在这儿不用怕，有什么你们只管说，我和你们的翠娘姑姑一样，都是好人，不会怪你们的。”

“嗯......你们既叫翠娘为姑姑，那也叫我姑姑吧，我姓殷，叫我殷姑姑吧。”

“殷姑姑。”孩子们一连声的叫道，倒是齐声又洪亮。

殷雪信直笑，很快便有人搬了桌子上来搭在院子里，将早上厨房剩下的稀饭包子馒头之类的全都摆了上来。

孩子们一见着吃的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趴在桌上就狼吞虎咽起来，殷雪信直劝他们慢一下，直到大点的几个吃得差不多了，才满嘴包着食物对殷雪信说：“我们......我们的爹娘要么在战乱中死了，要么就是流落途中死了，反正，我们全都没爹没娘就在郊外的破庙里住着，平时一起出来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