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僵局

殷雪信的手轻轻抚过他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那里新伤旧伤相叠，每一刀也像是刻在她的胸上一样难受。

她不知道如果轩辕旭和元初都双双出事，真的再也救不回来，那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想着这些她伏在床上突然就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绝望过。

生死一刻的关头，她才明白过来，以往和轩辕旭那些绊嘴，障碍根本都不算什么，只要这个人还在，只要他好好的的，便是一天算计她一百回，伤她一千回，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好好的。

她脑子里思绪万千，杂乱无章。

第二天大军进城，她自然就没有什么心情，殷雪信也把轩辕旭的情况都跟元初讲了，好在他早熟懂事，趁着今日没有发作蛊毒，早早穿好了朝服，与殷雪信出城十里迎接大军回朝。

秦扬打头领着三军进城，浩浩荡荡，气势恢弘。他对来迎接的礼部官员及殷雪信说的是皇帝前两日偶感了风寒，不宜骑马，便坐了马车，后面确实跟了一辆马车，只是里面有没有人，又是什么人，殷雪信就不细问了。

自然帮着秦扬将事情掩藏了过去，虽然夹道相迎的百姓有些遗憾没能一睹天颜，但看到大部队进城，一派的威严还是十分的高兴，据说这日秦扬坐在马头还收到好些姑娘家抛来的花啊绢帕啊什么的。

宫里宴席早已准备妥当，三军封赏，秦扬被封昭明侯，其余有功者皆论功行赏。编钟舞曲，美食佳酿，太子元初与皇后张氏全程陪伴，而皇帝......

因为说是感染风寒很是严重，怕传染给众人，便戴了帷帽出来未受了几杯酒就退下去了。虽然众人都觉得怪异，但所有人都表现得十分喜乐欢欣，虽有议论倒也没其他的。

再者，比起皇帝生了小病的事，今天更让所有人交头接耳品头论足的是定安侯在边境造反的事，这人没能激起大浪花就被皇帝给按下去了。

如今已经送进了天牢关押起来，等到三司会审定罪之后，可能就是秋后处斩了，而在大军搬师回朝之前就已经有折子先送回来，定安侯府上下都被下了狱。

就连宫里的那个义女月容，本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她封妃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惜现在好像也不知去向了，没有人能说清她是被抓起来了，还是秘密处置了，或者......

定安侯下马，秦扬被封昭明侯，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一切都向着明朗的地方去，但后宫却并不安好，所有的忐忑与纠结都在殷雪信心头挥之不去。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元初突然开始发抖，脸色奇怪，殷雪信立即知道他不对劲了，赶紧就让人找了个借口将他带走了。

果然回到太合宫，他就大发雷霆的砸了一通东西，是那种他很想控制自己不要发火，却又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发火。

还是陈大夫赶来给他施了针，才渐渐安抚下来。

殷雪信后来私下见秦扬，说起那父子两个的病以及月容的事情，秦扬很是意外，但一想到是蛊他也忧心忡忡起来：“只是就算你派人去南疆寻人，恐怕一时之间也没有回音的。”

殷雪信点头：“正是如此，若能......抓到月容本人，不管她什么条件，只要能先救了闻舟和元初，我都是愿意的。”

可月容也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人影。

秦扬想了想说：“月容既然是那定安侯的义女，那是不是可以去问一下定安侯。”

殷雪信愣了一下，她其实根本没想过去拷问定安侯，他一个比月容还更先暴露的人，恐怕问不出什么，更何况所谓的义父义女，他们关系也根本不那么好。

可转念又想，那是从前他们以为的，可月容瞒着他们做了这么多事，谁知道他们父女关系不好到底是真是假呢。

不管如何，问一问总也不会吃亏，便点头：“你说得对，应该去问一下。”

于是，第二天便安排着去了天牢一趟。

定安侯从前在朝堂横行霸道，虽然拉拢了一批人，可随着他的倒台，朝中他的人要么聪明的及时站队；要么也是被清算掉了，而他本人那段时间也没少得罪朝中官员。

如今一朝沦为阶下囚，刑部也好兵部也好都可劲儿的对付他，被绑在十字架上，满身是血的老头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但殷雪信看到这一幕根本不为所动，他是死有余辜，可元初和轩辕旭呢，他们凭什么要受这么大的罪过呢？

定安侯虽然出气多进气少，可也没想到皇后殷雪信竟然会亲自来看他，他不竟嘴角牵起一丝怪异的讽笑：“真没想到......来看我的人里面，还，还有你呢。”

印象里殷雪信好像还没有跟定安侯真正说过话，不过殷雪信也知道定安侯一向不喜欢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吧，不过也罢，殷雪信也一样的不喜欢他就是了。

殷雪信也不想跟他兜圈子，只是轩辕旭和元初的病情还需要隐瞒，她便招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只留了秦扬在此。

她看着定安侯道：“你应该知道吧，你们全家都在这狱中，等你定了罪，你家里那些人......你的妻子儿女，充军的流放的，甚至砍头的，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定安侯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成王，败寇，老子......无无话可说。”

大不了就是一死，如今他是自己都顾不得了，如何顾得上他们呢，只能说狠下心肠，只当没听到他们的下场罢了。

“但如果我说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救你的嫡子嫡女，让他们免去充军发配或者没入奴籍的可能，你肯不肯要这个机会？”

定安侯的眉头动了一下，虽然表情微弱，但殷雪认还是捕捉到了，她向秦扬示意了一下，便坐到了一边去，秦扬走过去道：“老侯爷应该没忘记吧，除了你那侯府里的家下，宫里还有一位义女呢。”

提到月容，定安侯突然大笑了两声：“是啊，我倒是忘了，还有个她呢，就说皇后娘娘怎么会舍得屈尊降贵亲自来找我，原来是她动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