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祭的源头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再次落在石门上的符文上，那些符号看似古老，却又像是刻意添加的装饰。难道，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封印湖神，而是为了隐藏某些东西？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石门中央的凹槽，那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我几乎能想象出，母亲站在这扇门前，用自己的鲜血解开封印时的场景。

“以血为钥……”这句话让我毛骨悚然。我突然意识到，这扇门的存在，可能并不是为了“保护”村庄，而是为了维持某种平衡——一种以牺牲为代价的平衡。

而村长，他不是祭祀的被迫执行者，而是主动参与其中的人。石门上的刻字说明，他至少知道石门背后的秘密，甚至可能是最初建造它的参与者。如果村长一直知道这个秘密，那他的冷漠就不仅仅是因为无奈，而是刻意的隐瞒。

“村长……你到底瞒了多少？”我的喉咙发紧，胸口翻涌着愤怒与不安。

这时，石门上刻着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门缝中涌出一股寒意，夹杂着一阵低语般的声音。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像是在呼唤我继续前行。

我深吸一口气，将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任由鲜血滴入凹槽中。红光沿着符文蔓延开来，石门发出“轰隆隆”的震动声，缓缓打开。

寒意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我提起手电，跨过石门，进入洞窟，眼前的一切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洞窟中央的祭坛上，摆放着一块散发红光的石碑。石碑上刻着文字，其中的一行让我瞳孔骤缩：

“甲子四年，村长之血封印湖神。”

村长不仅建造了这扇石门，他还曾经献祭自己的血液！那么，母亲的献祭是否是延续了这个封印？而他用母亲的血延续封印，是为了掩盖什么？

石碑旁，漂浮着一件血红色的衣物，仿佛在静静注视着我的到来。

“村长……”我咬紧牙关，胸口的愤怒已化作决心，“我一定会知道真相。”

石碑旁的血红衣物随水流轻轻飘动，像是一双无声的眼睛，在审视我的到来。我咽了口唾沫，走近祭坛，伸手试探着抓住那件衣物。入手的触感冰冷而湿滑，似乎沾满了湖底的寒气。

“这是什么？”我低声问自己，抬起衣物时，发现它的袖口上隐约缝着几行模糊的字迹。借着祭坛发出的红光，我努力辨认，终于拼凑出了那几行字：

“初代献祭者：苏婉。”

“苏婉？”我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从未在村里听说过，但它却让我心中一阵悸动。

“她是第一个。”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红衣女子站在我的身后，神情复杂。她的目光落在那件红衣上，眼神中透出一丝深深的悲凉。

“你说她是第一个献祭者？”我问道，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惊愕，“她是谁？和湖神有什么关系？”

红衣女子缓缓点头，走到祭坛旁，轻轻触碰那件红衣：“她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也是湖神最初的祭品。”

“为什么是她？”我追问，胸口的压抑感越来越重，“湖神为什么需要祭品？”

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因为封印湖神的，是她自己。”

红衣女子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听起来既遥远又沉重，仿佛诉说的是一个跨越时空的悲剧。我盯着她，手中的红衣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脑海中充满了疑问。

“她自己？”我的声音几乎颤抖，“怎么可能？”

红衣女子低头看着那件血红的衣物，指尖轻轻拂过它的边缘，像是在触碰某种遥远的记忆。她的眼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既有怜悯，又有愤怒，还有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苏婉曾是村里最善良的人。”红衣女子低声说道，“但也是她，亲手开启了这场永无止境的献祭。”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追问，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般沉闷，“她为什么会成为湖神的祭品？难道她也是被村长选中的吗？”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目光缓缓移向祭坛周围那旋转的水流：“她不是被选中的，而是她主动选择的……这是她赎罪的方式。”

“赎罪？”我一怔，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她到底做了什么？”

红衣女子的眼神变得幽远，像是在追忆一段久远的往事：“很久以前，这片湖泊并不是这样，它曾经清澈见底，周围的村庄依水而生，人们过着安稳的生活。但后来，因为一场无止境的争斗，这一切都被毁了。”

“争斗？”我皱起眉头，“是关于什么的？”

“是关于湖水的使用权。”她的声音中透着冷意，“那时候，湖泊养育了无数村民，但人心的贪欲却让他们彼此猜忌，互相争夺。村民们为了抢夺湖泊的资源大打出手，鲜血染红了湖水。而苏婉……她是这一切的核心。”

“苏婉？”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做了什么？”

红衣女子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她的父亲是当时村里的长老之一，也是湖水争夺的主导者。他为了独占湖泊的权利，不惜引发了一场杀戮。而苏婉……虽然年纪轻轻，却在父亲的命令下，参与了对其他村民的屠杀。”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正是死在这场屠杀中。”

我的心猛地一颤，呼吸瞬间停滞：“她的爱人……”

红衣女子缓缓点头：“苏婉深爱的那个人，是敌对村落的后裔。他们本想私奔，离开这片土地，但在屠杀中，她的父亲亲手杀死了他。而苏婉，当时正拿着刀站在她父亲身旁，满手是血，却不知道自己的爱人就倒在血泊中。”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件红衣，指尖传来刺骨的冰冷感：“所以，她是为了赎罪才……”

“是的。”红衣女子点头，“当她发现真相后，痛不欲生。村庄的血债让湖水化作怨灵，孕育出了湖神，而苏婉便是湖神的第一个宿主。”

“宿主？”我的心猛地收紧，“湖神需要她的身体？”

“湖神并不是一种实体存在。”红衣女子解释道，“它是由怨念与仇恨凝聚而成，没有形体，无法与这个世界直接连接。所以，它必须找到一个宿主，才能彻底释放自己的力量。而苏婉是它的选择。”

“那她为什么要封印湖神？”我问，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

红衣女子的目光变得冰冷：“因为她知道，如果湖神彻底释放，它将毁灭整个村庄。为了赎罪，也为了阻止这一切，她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封印。她的鲜血成为了封印的钥匙，但她的灵魂却永远被囚禁在湖底，与湖神共存。”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感觉一切都变得难以接受：“所以……从苏婉开始，每一代血脉传承者都必须用鲜血延续封印，是这样吗？”

“是的。”红衣女子的声音低沉，“苏婉的血脉拥有维系封印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是有限的。每一代血脉传承者的牺牲，只是延续了封印，但无法彻底解除它。”

“那村长呢？”我咬牙问道，胸口涌起一股愤怒，“他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个诅咒？”

“因为他是这一切的掌控者。”红衣女子冷冷地说道，“从苏婉之后，村里的长老便承担了守护封印的责任，但也借此掌握了村庄的权力。村长通过选择祭品来延续封印，同时用湖神的存在恐吓村民，维持自己的统治。”

我攥紧拳头，牙关咬得生疼：“他不仅没有阻止献祭，反而利用它维持自己的地位……他用我母亲的生命，换来了自己的权力！”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村长深知封印松动的后果，但他更害怕失去对村庄的控制。”

就在这时，洞窟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声，祭坛四周的水流加速旋转，红光如烈焰般在洞窟中跳动。我感觉脚下的地面轻微晃动，耳边仿佛传来了低语声。

“湖神……”红衣女子的脸色变得凝重，她盯着祭坛上散发红光的石碑，低声说道，“它醒了。”

“醒了？”我的心脏狂跳，“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的献祭并不足以彻底维系封印。”她的声音里透着焦虑，“湖神的怨念已经冲破了封印的部分限制，它正在试图完全复苏。”

“那我该怎么办？”我喊道，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红衣女子深深看着我，眼中透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林青，唯一能阻止它的……只有你。”

她的话让我如坠冰窟，但在我开口前，祭坛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整个洞窟随之震颤，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祭坛中喷涌而出。

“林青……”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洞窟中，带着无尽的压迫感，“你的血脉，是我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