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不是毁灭，而是重启

沈启走在前面，周身力量自动展开，构建出一个抗干扰结界。

他看向众人，“跟我来。”

尼浅点头，王俊启动坐标记录。

晨安拖着雷流护住侧翼，林若若踉跄跟上，随然释放根须探路。

他们走入雾深处，一条无人街道在眼前缓缓展开。

雾没有消散。

它像被压缩在城市骨骼缝隙中的旧日毒素，一点点渗透进空气、皮肤、骨骼。

沈启走在最前，他不是凭视野判断方向。

是某种来自体内的引力，在引导他穿过城市深处。

光与暗不再剧烈冲突，反而在他每一步之间延展出极短的律动，像是与这片废墟之间维持某种古老的和谐。

他们绕过三条街道，穿过四栋失重的建筑。

路过的楼层并非静止，而是围绕一个难以测算的重力核心在慢速旋转。

窗框逆折，墙体朝内凹陷，部分楼板悬空漂浮，其下连接着一条条金属血管似的结构。

城市像一具巨尸，每一块结构都是死亡后的器官，仍在不甘地蠕动。

当他们经过一处完全坍塌的广场时，异变终于暂停。

一面褪色的标志被半截钢筋刺穿，倒插在灰尘中。

标志上覆盖着不完整的文字，残留字符依稀组成“重构计划实验段 · Z-3”。

杨玲蹲下，指尖的风流略过钢板边缘，剥离出一层氧化物。

字迹浮出。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看了沈启一眼。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城市。

而是一座被“有意识”拼接的实验体拼图。

地面中央有一道破裂的缝隙，通向地下。

那里不是裂缝，而是被切开的通道，边缘平滑，显然是人为设计。

随然释放根须探查，反应极浅，地下似乎不传导任何能量。

沈启俯身，掌心贴地，感知深入。

冰与黑雾渗透进裂口，像一根长钉扎入地底。

下一秒，地面崩开。

整片区域像脉搏跳动了一下，一座被尘封的地下结构暴露在他们脚下。

铁骨、玻璃、实验舱、升降轨道……它不像建筑，更像一台机械。

他们依次跳下，被杨玲释放的风带住落点，控制下坠速度。

脚步落地时，一整面灰色金属墙亮起。

不是灯光，而是某种磁性共振，使得墙体自动响应异能者的存在。

沈启推开门，一条长廊在前方展开。

两侧布满注射孔、监测舱、数据终端残骸，全都死寂。

但空气中，有东西在喘息。

尼浅拉开一扇侧门，里面是一间实验室，墙上浮雕着无数分解图。

那些不是生物结构图谱，而是“意识构造模拟图”。

晨安瞪着墙面上一个图像，那是一枚晶核剖面图。

与他们在林皎皎、005体内看到的晶核几乎一模一样。

但图纸上标注的编号，是001。

墙角的一台机械仪器还在运转，发出不规则电波信号。

王俊靠近，抬手释放空间感知脉冲。

他没有碰触，却触发了残存的感应程序。

一整面墙板翻转，光点浮现，是一段断裂的日志记录，以投影方式从墙面展现。

它没有声音，只有简化的数据轨迹、短句、残存图像。

“初代原核试验失败。”

“样本感染率高达93%。人类基因不适应外源意识。”

“重构方案启动。目标：创造单向意志模型。”

“计划代号：Eden重塑。”

所有人都沉默。

杨玲眯眼看向另一边投影墙面，上面缓慢闪现一张面孔。

模糊，撕裂，数字化处理严重扭曲。

可沈启认了出来，那是林放。

但投影不是他现在的模样，而是更早，十几年前的脸。

日志中的记录写着：

“E-05号适应度良好，已获得自我意识权限。”

“附属项目LJ-04启动，融合进度23%。”

晨安喉咙发紧，“你说林放是始作俑者？不，他只是其中一个试验编号。”

沈启看向其他人，眼中血丝浮现。

他体内的异能在剧烈震动，不是因愤怒，而是共鸣。

这实验室里埋的，是病毒的源头。

另一个舱体自动开启，冰冷的气流从中喷涌，一具残存尸体半悬其中。

没有腐败，但完全失去生机。

体表嵌有八根接口，胸腔被强制打开，心脏位置植入一个黑色晶体。

晶体中心，残存着一道极弱的异能信号。

随然蹲下，用木系能量缓缓感知那股波动。

“这是第一代失败原型。”他说，“比林放……早很多。”

尼浅望着那具尸体，指尖不自觉收紧。

“这些不是实验品，”她低声说，“是尝试重建‘人类逻辑’的失败版本。”

所有异能者都只是他们过程里的变量。

不是被挑选，而是被放进公式里验证的数值。

王俊咬紧牙关，拳头拽紧：“所以这场灾难不是意外，是计算的误差。”

“而我们，都是公式里的误差。”    

王俊的话音尚未落下，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陡降。

不是冷气，而是某种来自空间结构的坍塌效应。

金属墙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一道黑影从裂隙中穿透出来，像从城市骨骼中剥离出的钉子。

林放站在裂开的走廊尽头，像从废墟深处走出来的记忆残渣。

没人动，他也没有动。

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贯穿整个地下结构，空间感知开始出现跳帧，王俊的坐标感几乎瞬间失效。

风流从杨玲指尖散出，却无法聚集成形，像是被剥夺了存在的权利。

林放的目光穿过所有人，落在沈启身上。

他看着他，像看一面破碎的镜子。

“你应该明白了，”林放的声音没有情绪，“这颗星球不值得救。”

他向前一步，走过通道边缘坍塌的金属骨架。

“它已经被重构过太多次，每一个试图修复它的人，都只是被系统吞噬的变量。”

“包括你。”

沈启没有动，他体内的异能仍在翻涌，但并未主动释放。

“加入我。”林放的话语落地，“你是E-07，是我之后最稳定的意识适配体。”

“我们可以一起，完成最终版本的重构。”

“不是毁灭，而是重启。”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灰黑晶核。

不是实体，而是他异能体的一部分。

沈启的眼神没有动摇，他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右手。

黑雾与冰霜同时涌现，在掌心交织成一个漩涡核心，像是在回应林放的提议。

下一秒，两股异能爆炸般撞击！

冲击波沿着实验室内部展开，钢板瞬间崩裂，玻璃舱碎成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