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一个不留

沈启微微一顿，眼神微微变幻。

林若若不再看他，而是自顾自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我不是林皎皎，我是林若若。”

“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的身份。”

“我的血液、我的骨骼、我的每一寸皮肤，甚至我的思维方式，都是被刻意调整过的。”

“我知道你对我表现出的善意，是把我当作了林皎皎。”

“你想要一个永远陪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的人。”

“她可以，我也可以。”

林若若的手指缓缓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但她的脸色却飞起一抹几不可查的浮云。

“我觉得我可以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她苦笑一声，随后飞快地转过头去。

沈启盯着她，目光深邃。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对她地善意，已经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这不能怪她。

沈启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所以……你选择帮我？不后悔？”

林若若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神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缓缓笑了一下。

“或许吧。”

她的声音飘忽，像是风吹过深海，带着若有若无的波澜。

沈启没有继续追问。

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她不想当替身，她不愿意被当作某个人的复制品。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让她选择了他。

沈启收回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冰冷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指尖微微湿润，带着残余的寒意。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林若若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伸手，拨动了操控面板上的按钮，星舰的速度再次提升，舱外的光流极速扭曲，整个宇宙在他们周身旋转，像是被拉扯进了一个漩涡之中。

沈启的身体微微一晃，扶住舱壁站稳，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林若若收回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慵懒而漫不经心。

“知道。”

黑暗无边无际地铺展，如同一张吞噬一切的幕布，将庞大的星舰笼罩其中。

林放站在指挥室中央，巨大的全息影像悬浮在他面前，投射出一号星舰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中，半类人的暴动已彻底失控，他们疯狂撕咬、破坏，一些低阶丧尸被卷入其中，惨叫声回荡在狭长的舱室内，血肉横飞，残肢散落在金属地板上，逐渐被蠕动的血液吞没。

一具浑身污血的低阶丧尸跪伏在地，身上的伤口仍在渗血，黑色的体液混杂着腐肉滑落，发出刺鼻的气味。

它匍匐在林放脚下，瑟瑟发抖，声音嘶哑：“大人……一号星舰……暴动了……”

林放没有立即回答。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形被指挥室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道诡异的剪影。

他的皮肤不像寻常丧尸那样腐烂，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灰色，仿佛没有血液流动，脸上纵横交错着细密的裂痕，像是被撕裂后重新拼合。

他的眼睛极深，瞳孔被一层幽幽的暗红光覆盖，像是深渊之下翻腾的血池，凝视着跪地的丧尸，冷漠得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沉默在指挥室内弥漫，每一秒都像是在拉长死亡的阴影。

林放缓缓抬起手，指尖摩挲着下颌，缓慢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阴森的弧度。

“暴动？”

他的声音低沉，像某种远古怪物在耳边呢喃，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

跪伏在地的丧尸抖得更厉害了，双手死死扣着地面，爪尖几乎嵌入金属缝隙里。

林放的笑意加深，眼底的光芒越发阴冷。

“沈启呢？”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让整个指挥室的温度瞬间下降，连空气都几乎被冻结。

低阶丧尸的身体猛地一颤，嗓音带着恐惧：“沈……沈启……他……”

它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咬牙开口：“他……他在那。”

话音刚落，指挥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放眯起眼，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如同倒计时的钟摆。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

“在那干嘛？干看着？”

他的目光缓缓扫向地上的丧尸，低沉的声音拖长，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刀锋，直直刺入它的脑髓。

“还不快让他阻止？”

丧尸猛地抬起头，眼底浮现出一丝惊恐。

林放的语气冰冷至极，像是在随口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让沈启处理掉所有暴动的半类人，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丧尸连忙磕头，声音颤抖：“是，大人！”

它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踉跄地站起身，迅速向外退去。

指挥室的金属门缓缓合拢，封闭的空间内重新恢复死寂。

林放微微仰头，赤红的瞳孔幽幽地映照着监控画面上的混乱场景，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仿佛正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他眨了眨眼，眼底浮现出一丝异样的光芒，轻声低喃：“沈启……好不好用就看这一次了。”

然而，当低阶丧尸回到一号星舰时，内部的骚乱已经蔓延至整个舰体。

失控的半类人正在疯狂攻击周围的一切，金属墙壁被利爪刮出一道道扭曲的裂痕，警报声在整艘星舰中回荡，红色的警示灯映照着破败的走廊，宛如一座即将崩塌的地狱。

可最令他震惊的，是沈启不见了。

它们的目光在混乱的星舰内部扫视，终于，视线落在某处被扭曲的金属栏杆上。

那里原本是高层舱室的护栏，而现在，那片区域已彻底崩塌，栏杆断裂，锋利的金属边缘还残留着被抓挠的痕迹，向下延伸的深渊黑漆漆一片，毫无尽头。

沈启，就这样掉下去了。

低阶丧尸怔在原地，僵硬地盯着那个巨大的缺口，喉咙里发出一丝细微的颤抖声。

——它要怎么向林放交代？

它不敢耽搁，立刻调头再次返回林放的指挥室。

金属门缓缓开启，林放仍然站在原地，赤红的瞳孔幽幽地映照着微弱的光。

低阶丧尸扑倒在地，声音颤抖：“大、大人……沈启……沈启掉下去了！”

空气骤然安静。

林放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目光停留在地上匍匐的丧尸身上，唇角的弧度缓缓收敛。